每个周六,都会回老家。太阳还在天上,村里的人就吃晚饭了,天刚刚擦黑,门前的路上就没了人迹。路南边的林地,黑黢黢的,偶尔传出鸟的“啾啾”,“啾啾”的叫声。隔一条溉岸,在两框田的中间,有一条横穿东西的水泥路,村子中间那个里下河女人,天天揣个唱录机,在这条路上散步。在家里二楼的房间,也能听到她由东向西的行踪。
八点后,散步人的都回家了,外面的静,用“静悄悄”形容是不够的,坐在屋里,我听得见隔壁韦家老太走路的鞋擦在地上的“沙沙”声,听得见厕所里水管“滴哒”,“滴哒”的漏水声,洗漱毕,坐在床上,想看会儿书,在散发着huangse灯光的白炽灯下,屋子里静得发冷,不到九点半,就打起了瞌睡。
清晨,雾气笼罩的林地里,各种鸟儿开始了鸣唱,偶尔,会有一两只从屋顶上飞过,我听见它们边叫边滑翔的声音,想像着它们的轨迹。去年夏天,走廊里晾衣服的架子上经常会歇着几只雀儿,赶也赶不走,每每打扫卫生,都要先除鸟粪,再清灰。这个春天,似乎还没回来。
辛打来电话,说昨晚上被反锁在厂区的屋子里,没办法出来,答应早上早些去给奶奶开门,刚到门口,屋角的两只狗(大黑和迪斯)就叫起来,每次到门口,它们都是这么欢天喜地地纵来纵去,喝了它们一下,乖乖地回到棚子里吃东西。开了门,奶奶煮好粥,已经在调和鸡的吃食。我用车刷子冲了水,把车抹了一遍。然后跟着奶奶去鸡窝喂鸡。
家里养了十只鸡、十一只鸭、一只老鹅。每天清晨,奶奶煮好早饭后,第一件事就是喂鸡,好好地待着它们,它们自然也好好地待我们,在芦苇初生的浅水滩,东一个,西一个,一下子捡了五只鸭蛋,在鸡窝外边,捡了两只鸭蛋,在鸡窝里边,又收获了三只鸭蛋,一只鹅蛋,没有带篮子,直接装在奶奶的车篮里,询问奶奶,那只不走寻常路的鸡(它生蛋不生窝里,单零零地跑到一个废旧的罐子里)生的蛋有没有收,奶奶说昨儿已经捡了,一下子捡了五个。
捡完蛋,我们去喂兔子,两只兔子一黑一白。年初从一远房亲戚家带回来的时候,还是小兔,在奶奶的精心照料下,毛色油光发亮,我拎着都要费一番劲,期待着它们给我们家添丁加口。兔窝的旁边的篾篮里,养着六只小鹅,一个礼拜前瞧见它们时,背上的小翅膀还没长绒,这会儿,有两只都像要拍翅膀了。
奶奶说,她天天就是这么作怪,其实,她每天的生活,挺规律的,前几年,她到城区帮着接送孩子,动不动地生病,回到老家,她就浑身自在。
想当初,我们骑着一辆宗申,从这个城市的最西边,穿过市中心,到城市的东郊区,一年一年又一年,有时候在春暖花开;有时候夏日炎炎;有时候秋雨瑟瑟;有时候寒风凛冽,我坐在他身后,他为我遮着风,挡着雨,在夜幕中,我指着那一幢幢林立的高楼,感叹着,什么时候那里有一盏灯,会属于我们?(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为了这句感叹,我们经历过太多太多,当这个愿望实现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心心念念的城市生活不过如此。每天经过的复古街,虽然夜夜灯火辉煌,但是从下水道里窜出的油烟味,就有你受的;当我抬头仰望天空寻找一颗星星的时候,发现近处的灯光把星光掩盖;当晚上回家独居在屋里的时候,这幢楼里的十个住户,打过照面的只有楼下的一户。
或许,未得到的总是好的,得到后,你才发觉,未得到的,未必是好的,所以,还是活在当下,生活不总是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