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天零下二十四度左右,我启程去了杭州,这是第三次我来到小的时候做梦都想来的城市,一切都轻车熟路,我第一时间找到了认识的客栈老板,找到了上次来吃叫花鸡的饭店,我去了灵隐寺下卖藕粉的商铺,吃了梅菜锅盔,为了应景,店家叫它鞋底饼,鞋底是济公的鞋底。
冬季的南方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来说,是很艰难的,没有暖气只能吹空调,吹得人干干的,早上醒来嗓子都是哑的,可再一看外面,永远湿哒哒,但这湿搭搭又是如此文艺。醒来听见一只鸡在远处叫,拉开窗帘,看见云在飞,多奇妙啊,因为无爱的心,和这些一样冷。
我喜欢这些南方的小镇。说不清的喜欢,有味道的喜欢,喜欢那些况味,有寂寞,有人情,有神秘,有简单。最重要的是,有前世今生的气息。在胡兰成的《今生今世》里,他曾经在那些小镇躲避,这些小镇,无论魏晋,好象世外桃源,有许多热带植物,冬天亦不觉得冷。
而此时东北正天寒地冻,人们一路狂奔回家,整条街上没有一个体面人,大家都瑟瑟缩缩地躲在外套里面。除此之外的东北,除此之外都是绝望的荒土。
我在往前走。走,停,再走,再停。我闻着空气中腊梅花的香,没有声音,只有我的呼与吸,我看着天一点点阴起来,眼中裁剪出的世界,通过镜头嫁接成照片。之后的调色仿佛温水泡茶,滋出了颜色,衍生出作者的情绪。看图的人从中饮出不同的山水。
我想了一下,杭州的风光似乎很难编辑。不能把河水重新分行,它就该旁支斜出;也无法把掉落的梅子重新接回枝头,溅起翠嫩的酸。那些斜雨如果摆正了,就调平了灵动的魂;凹凸的路面如果摊平了,根本积不了天光与云影。
影子在地上走,月亮在云里游,我置身梦外。
一梦有乌云倒回砚台,二梦瑶树有苦酒埋,三梦故人将川溪裁作袍带,忽而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