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清晨起床,蘸了水,压了压翘起的头发,出屋就见着姥姥端上的一碗气味清香颜色淡黄的豆浆,可小伙伴叫得紧的,便只吸上几口就被拉着出门,一溜烟地在麻布巷里跑开了。
跑累了,坐在青石台阶上,和贝贝相互靠着,望天空,想心事。石阶旁的老井边的野草闲花,柔软鲜嫩,也彼此拥着,靠着,任凭我们指尖滑过,任微风轻抚。
“小姐姐,回头!”
我闻声转过身去,贝贝把一个精致的花环戴在了我的头上,“送你的!真好看——”
“什么呀!花环是好看,但我这么大的人儿了,戴着真像傻妞!”我的脸霎时间红了,顺手摘下了花环。
“怎么会傻呢?我戴上你看看?”贝贝咯咯地笑着,一把要把花环抓去。
“不,不给你,这是我最爱的贝贝送我的,才不给你呢!我戴着挺好玩。”
“哈哈……”我们的笑声里满是欣喜。
午后的微雨把铺满尘埃的旧窗户洗得格外透亮,我又和贝贝欢快起来。找个不深不浅的水坑,提起裤腿,踮着脚尖轻轻踩下去,紧接着,吧嗒,吧嗒,踏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或是蹲下来,看水坑里倒映出两张嫩嫩的、白皙的脸蛋,一滴雨水落下,颤颤巍巍,我们又笑起来。
这时,巷子是我俩的天地,乐此不疲。
到了傍晚,大人们便让疯玩了一整天的孩子回家,而我和贝贝调皮得很,偏不让大人找见——躲在她家后院的杂物间,拿着一本冰心的诗集,哈着腰,踮着脚,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可在安静下来的狭小空间里,我们竟也能强抑兴奋,翻看书页,直到暮色四合,直到我们不得不分开的时刻……
时光匆匆,容颜易老,落红成泥。而我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