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见不得人哭!少给我皱着眉头!别垂头丧气,都不能笑一下?”
别给我磨叽,快!最不喜欢你慢慢悠悠的做态!”
她就爱说这种话,她永远都看上去心高气傲、直来直去。她从不在人前软弱,不喜欢拖沓,可她偏要叫我也同她一样,时常表现得十分狠心,让我难过,弄得我仿佛与她“八字不合”一般。
她的双眼很大、很亮,眸子藏着暗暗的星光;她的眉毛很浓、很长,眉尾宛若兵刃一样。可她偏偏总是笑,却不知为何,眼睛一眯,好像很是轻蔑的模样。
陪我,她总是哄骗我,害我常是睡了过去,也等不来她。
有时,我便泪眼婆娑地问她:“下一次什么时候回家?"她却说泪水是懦弱的表现,叫我不要落泪,却鲜少给出肯定的回答。
有时,幼年的我真得很恨她,怨她那么狠心,叫我空空牵挂,泪水又不能落下!
“她怎么走路那么快?”“行如风”简直被她发挥挥到了极致,如同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着她一般,不敢停下。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发现了她前不久的一份脚部X光片,诊断上竟说是她在三年前脚部受伤未接受治疗而落下后遗症,疼痛难忍。。。。 我心中却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如恨意般,酸溜溜的,说不出口。
为此,我专门留意了她的行动,却发现她依旧健步如飞。
她说:“幌幌乎乎,慢慢悠悠,唯唯诺诺,难成气候!"
她好狠心啊!她怎么要一意孤行撑起这个家?她怎么痛了累了也从未停下?她怎么要将泪水倒淌进心里?将笑颜一遍遍勾画?她为什么偏偏对自己这么残忍啊?
作出决择时,要抛下优柔寡断;独自面对压力时,要将儿女情长悄悄按下;舌战群儒时,要挥洒卓越的胆识与应变的智慧。可是却要在背后付出无尽的辛酸。不知她踏过那冰凉的台阶时,脚腕可曾痛楚?不知她在训斥我不能落泪,不要蹙眉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硬是要这样有速度、有力量地前行。抛却儒弱,抛却泪光。
这就是她,这个最瘦弱,又最强大的女人。她就是我的母亲,这个对自己最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