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前夜,万家灯火。
飘着的小雪轻轻泊于地面,映着檐下灯笼的红,氤氲起点点暖意。
“闻闻,来帮忙洗豆子啦!”外婆在厨房里唤我。每年腊八节,我们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品一碗外婆煮的腊八粥。外婆的腊八粥,虽没有《燕京岁时记》里所写的那般精致,却也融入了满满的暖意,回旋着朴质的香。
灶台上,放着大米、红豆、黑豆、芋头、南瓜。红枣、地瓜、糯米圆子被用碗装着,红的、黑的、黄的,似笔尖滴落的彩墨,自成一画。家人们各抓一把食材,在水中冲洗,继而将它们聚合在一起,放在水中浸泡。不时响起的串串笑声,似乎也融进了食材中。
“老头子,快来帮忙啦!”外婆的呼唤让外公毅然放下即将胜利的局势,快步走进厨房。爸爸亦顾不上收拾棋盘,便与我一起融进了炊烟里。
阳光轻轻地挪动着脚步,闪着明媚,漾着温暖。
爸爸坐于灶前,悠悠地拿起木柴,然后将它们送进灶膛。外婆则执木勺轻推锅中的食材,脸上漾着笑容。
“咕嘟嘟,咕嘟嘟……”锅里的食材吟起欢快的小诗,淳香渐渐从锅边四溢。最先耐不住的总是我,缠着外婆问:外婆外婆,好了吗?好了吗?“外婆浅笑,轻敲一下我的脑袋说道:”馋猫!要等到谷物聚合在一起,这样熬出的粥才好喝呀!“继而,她又轻推锅中的食材。
阳光悄悄地探进窗户,照亮了我们的脸庞。
终于,外婆揭开锅盖,奶白的雾气一下子扑上面颊。紫红的粥汤很浓稠,还不时冒着一两只剔透的水泡。
外婆差我和外公去叫邻居来喝粥,妈妈为每个人盛上满满一碗。邻居们亦带来自制的小食,大家聚在圆桌旁,大有”蒸梨常共灶“的意境。
外婆的腊八粥,融合着八种谷物和阳光,以最朴实的方式,最平凡的滋味,将我们一家人聚合,亦将邻里聚合。浓浓的粥香里,含着脉脉温情。
大家的瓷碗,聚在桌中央,笼在恬静的阳光里,散着香,吟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