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始城刚“解封”不久,但已恢复不少生气,而无边的春色早已泛滥开来。
终于有机会出来转转了,晚饭过后自然是要去广润河边走走,看看。
我同母亲走过人民大道,绕个弯儿,便踏上船儿岛路。本来,作为一个打小生活在城里的人来说,这等地方太熟悉了,就像熟悉自己的家一样,本来是没有半分稀奇的。但是,没想到因为疫情,竟然被关在斗室里,一关就是两个多月,人都快疯掉了。因此,一走出家门,那心情,就像鸟儿出笼。看什么都是新鲜的,新奇的,可爱的。
这会儿微风正好,阳光不燥。再往前走,犹如进入密林,两旁高大的树已经远远高过楼房。阳光从树隙里洒下来,宽敞的街道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斑。这些光斑从我的脚底往上爬,顺着我的脚步悄悄爬上头顶,又立即滑到身后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树的枝叶,从道路两旁自觉地向中间靠拢,在不经意间给这条路盖上天然的“顶蓬”,竟让人感到有一种极致的温柔。
走到船儿岛前,兴致更高涨了。“船儿岛”究竟是船儿,还是岛呢?从我记事起,这条大船就已经停泊在广润河的中央了,蓄势待发。我从北面进入船儿岛,船的两岸边满是桂树,想到“八月桂花遍地开”的季节,整个岛上都是桂花飘香,连空气都是香的。或是玩耍嬉戏的小孩,或是热恋中的情侣,或是步履蹒跚的老翁老妇,也或是清晨,或是午后,或是傍晚,有许多人都要来这儿转一转。踏踏铺的草坪,踏踏叠的石砖,舒活舒活筋骨,放松放松心情。
我顺着船边的石栏走向船头,听见身后两位老人用家乡话寒暄,大致是这样的意思:“哟!是你呀,来多久啦?”“哎呀,没来一会儿,才走了一圈。”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悄悄回家了,只剩下暖红的余晖。
接下来的路更值得期待了。广润河边新建了一条亲水走廊,与船儿岛相连,刚竣工。从河堤下去,踏上亲水走廊,向西前进。木板搭建的走廊踩在脚底,底部几乎与水面相平,与河面的倒影形成一幅完整的图画。我既在桥上走,也在水中走。眼看着夕阳的余晖慢慢消逝,天空的色彩慢慢变得昏黄,我还是没能赶上太阳。
走着走着,看见廊边的另一番景致。河中央有一座浮台,只是未到晚上,灯光还未亮起来,不然这也是个绚丽多彩的舞台,放在以前又是一派盛大繁华的景象,必会被人群围得紧紧。舞台上自然站的是我们的土家儿女,小伙双手拿着鼓槌击鼓而歌,姑娘裹着头巾和布裙扭腰、翘腿而舞。伴着河面微微荡漾的涟漪,我似乎已然听见声声击鼓声,阵阵欢歌声。舞台周围是一朵朵莲花,有红的、粉的、蓝的、五彩的。突然一个小孩吵着说:“这哪是动物园啊?”我转过头,原来这里有十二生肖啊!要数这鼠面人身的鼠最厉害,它可是十二生肖之首。虽是用纸编的,也确是十分精巧。我不禁暗暗好笑。
天色愈发黑了,白天淡淡的温柔也要褪尽了。走廊的另一边是石壁,像爬山虎啊,绿萝啊,总会忍不住探过来搭在石壁上,斑驳的古朴搭配艳丽的生机,别有一番风味。刹时,走廊两边的灯忽然亮了,对面的灯光黄色和白色交错映在水面上,拉出长长的线条,因为流动的水波而不停闪烁。低头看着脚下,灯光照在木板上,蹲下身来细看浅黄的微光映射出木头原本的纹路,加上卷曲的枯叶,流露出一丝浪漫。
从头上缓缓飘落的,原来是一朵梧桐花,它竟悄咪咪地开放许久了。“哗啦啦”的流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终于,上一级的水闸出现在我眼前。河水漫过闸门,形成一个光滑的曲面,然后从空中直奔而下,激起白色的、翻滚的浪花,倒也像一个小型的瀑布。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的瀑布会变色,一会儿由青变蓝,由蓝变紫,由紫变红,就算是哈利波特的魔法也不过如此吧!登上台阶水面骤然平静,对面的亭台楼阁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散发着辉煌的气息,宁静而端庄,映在水中倒像是一位贵族女子。
掉转身,我竟有些不舍。夜晚的广润河,倒是更加清幽、夺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