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这是哈姆雷特的呼喊,对心的呼喊,对污浊的呼喊,对如山、如海、如无际的黑暗一样的愤辱的呼喊。在他看到了自己亡父的魂灵,在他窥视到现任丹麦国王的罪恶,在他认识到皇后的脆弱的贞洁,在他明白为复仇他不得不舍弃自己的爱人,他开始对自己,对生命产生了新的思索。他从过去的娇贵里走出来了,甩掉美好幻想,丑陋、污浊、黑暗让他发生了改变。
然而,哈姆雷特,这个悲剧的英雄,终不向那一切屈服。他明白了,为什么人们受尽压迫,“忍受人世的鞭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费劲辛勤的小人的鄙视”。其实,上述的一切,正是他所经历的,爱人的离去,受尽小人的窥伺,尝尽为了报仇而装疯卖傻的耻辱。经历过那一切后,他找到答案,如同毛虫在挣扎后的蜕变。其实,人畏惧死亡,并不是畏惧死亡本身,畏惧死亡时的疼痛,畏惧未来的人世,而是“惧怕不可之的死后,惧怕那从来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
“真正的伟大不是轻举妄动,而是在荣誉遭遇危险的时候,即使为了一根稻秆之微,也要慷慨力争。”
当哈姆雷特看到福丁布拉斯带兵争夺一块弹丸大小的土地时,他感到了惭愧、鼓励、鞭策。哈姆雷特在那些“为了博取一个空虚的名声视死如归地走下他们的坟墓离去,目的只是在争夺一方还不够给他们作战场或者埋骨之所的土地。”哈姆雷特在讽刺人生的空虚,空虚如清晨山头轻浮的薄雾,讽刺追逐的无谓,无谓得如同乌鸦对明亮的月嘶鸣。但在讽刺的同时,他想起自己的荣誉,身上担负着的亡父的荣誉、母后的贞洁、皇室的声望。其实,在哈姆雷特用生命,洗刷了腐臭的污迹,揭露了叔父的罪行后,如果他能复活一次,他的那句话,成了他励志为父报仇后的人生写照。
“一块块乌云静悬在空中,狂风悄悄地收起它的声息,死样的沉默笼罩整个大地”。宫廷里,在国王和王后的尸体旁,在所沾的毒液未干的利剑上,在还未冷却的哈姆雷特的尸体中,死的静谧,成为悲剧的高潮。
莎士比亚借哈姆雷特之口,表达了自己对生命的理解,黑暗的讽刺,思想被发现和解脱的赞美。惊世骇俗的思想,借莎翁之笔,又由哈姆雷特之口,最后由演员讲出,却仍能流传于世。“生存还是毁灭”和为名誉而战的悲剧英雄形象,成了莎翁所创造的不朽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