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喜欢看带有故事情节的电影,实在是这一类电影是我儿时电影的主流,现在却越来越少了。当下的国产电影及引进的外国电影,基本就是两个特点:大和闹。讲究大题材,大制作,大场面,大明星。制作商宁愿把古代的皇帝和名人反复拉出来遛弯,甚至把虚幻的孙悟空和哪吒不停的唤醒,让他们穿上人的衣服,说人话做人事,也不愿意把视角对准身边还在苦苦挣扎和生活的普通人,像《我不是药神》,《我不是潘金莲》这一类的电影实在是凤毛麟角。再就是闹,不是像《战狼》《红海行动》《湄公河行动》那样从头打到尾,就是像《煎饼侠》《羞羞的铁拳》那样从头闹到尾。不是打红了眼就是闹过了头,人出了电影院,耳朵还嗡嗡作响。
实话说,看完《南方车站的聚会》,我自己也不怎么舒服。主要是太压抑。这是一部反映底层人物生活的一部黑色电影。讲述的是胡歌扮演的周泽农生命最后几天的所遇到的人和事。周泽农是武汉郊区某地一个盗窃团伙的头目,在一次全区域盗窃组织划分“势力范围”的活动中,被迫参与了与另外一个盗窃组织的械斗之中,双方伤亡惨重。周泽农在逃亡中判断失误枪杀了一名警察,于是被全市通缉。本片就是讲述他在亡命生涯最后几天所发生的故事。
整部电影聚合了很多元素:犯罪、小偷、械斗、枪战、亡命、黑帮、妓女等等。为了塑造这种低沉压抑的气氛,编剧和导演为一身的刁亦男拿出了自己当年拍摄《白日焰火》那一套成功的手段和技巧,只不过把事发地从哈尔滨搬到了武汉。连绵的阴雨,年代感极强的建筑和街道,晦涩的方言,黑色的夜晚,闪烁的霓虹灯,突兀的事件,冷漠的面孔。整部电影,几大主演胡歌、桂纶镁、廖凡、奇道、万茜,加上友情出演的黄觉,都没有一丝的笑容。人物、故事、场景,甚至是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肃杀和萧瑟,感觉不把观众压抑憋屈到死,导演誓不罢休。
说到此,不得不提一下刁亦男。这位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在古城西安的电影人,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专业,其本身是一名编剧。他编剧和主演的电影此前多次进入三大电影节的竞赛单元,2014年更是凭借《白日焰火》斩获柏林电影节最佳影片的金熊奖,成为继张艺谋、谢飞、王全安之后第四位获此殊荣的大陆导演(其中三位是陕西人),廖凡也凭借此片获得柏林影帝。《南方车站的聚会》是本年度戛纳电影节唯一入选主竞赛单元的华语影片。可以说,刁亦男已经成为中国电影届一位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了。刁亦男的视角,一直对准的是最底层人物的生活。《白日焰火》和《南方车站的聚会》都是犯罪题材的电影,此类影片被称为黑色电影。他自写自导,虽很辛苦却乐此不疲。虽然他得作品反映和揭示了社会最底层最黑暗的一面,但我们不能否认这些本身就是现实社会存在的一面,我们不能回避也不能漠视。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也是在尽自己的所能做一个很多电影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值得肯定。但从本片的效果来看,他对此类影片的把握还没有一个提升,无法超越《白日焰火》的高度。
有人说,胡歌在本片中的表演可以奠定他一生的地位,我觉得此话言过其实。不管胡歌是否会因此片获奖,我依然认为他的表演过于生硬,从他对待手下兄弟的态度,以及临死dou要千方百计让自己的老婆获得30万举报奖金的行动和心里来看,周泽农本身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虽然已经笃定桂纶镁扮演的刘爱爱只是出于30万的局才来接近他,但他依然选择相信并没有对他下手,依然映射出他内心那种人性的善良,而胡歌并没有通过自己的表演反映出这种心理。他选择把冷酷进行到底,其实还不如他在《伪装者》中饰演的明台更加有血有肉。相反,桂纶镁的表演依然稳定,基本和她在《白日焰火》中的表演一致,是个很有实力的演员。廖凡也还不错,尤其是方言显然要比胡歌和桂纶镁dou要好。
还是说说影片本身吧,几个人问我,影片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中心思想是什么?其实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的理论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觉得它想表达什么就是什么,何必一定要苟同于别人的意思呢?对于作文中的跑题而给0分得做法,我一直认为纯粹就是胡扯。我觉得作者其实就是找了一个基础的素材,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而创作了这么一个故事,即使有原型,也一定是附加的成分更多。我自己觉得,电影可能就是想揭示在死亡面前,人们的一些本质的东西。周泽农出头打垮对手,因为他是带头大哥,不这样做当不了老大。逃跑的时候也不想伤害警察,他也不想死。之所以逃还是怕死想活着,被通缉以后自知死亡已在所难免,最后时刻良心未泯,想方设法想让自己的老婆举报自己来获得30万的奖金。华华和几个兄弟,本身也没想出卖周泽农,其中两个还为他送了命,这都是人正常的心里。后来被通缉加上对方的威胁和追杀,选择配合对方,也是此时正常人的选择,连万茜扮演的杨淑俊(周泽农的老婆)都给警方通了气,说明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没有几个人会连命都不要了去保护一个保护不了的人,朋友如此,亲人也如此。影片其实就是对这种绝境之下,各色人等人性的一种揭露。
注意到影片最后有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处理:桂纶镁扮演的刘爱爱在拿到30万后,在廖凡扮演的刑警队长的护送下去银行存钱,刘爱爱并没有存,而是把钱交给了万茜扮演的杨淑俊,这是人心向善的一面。已经发现并跟踪的刑警队长廖凡,并没有当时将二人现场捉拿。电影上显示的字幕:“三天后,刘爱爱被警察局调查”。三天里,杨淑俊足以将这笔钱转移和处理,这个情节是导演在最后给压抑了许久的观众一个释放压力的缓释剂,不知道你是否接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