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斩后奏的惯用手法我用了整整19年。这一次,得到的却是我父亲无情的一记耳光。父亲表现出的是不可名状的愤怒,我知道他是真的发火了。
母亲把我叫到她的房间,找我谈心。她看着我,我却不敢看她,于是我把头压得很低。母亲说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还是男孩,不能这么说走就走了。我说做警察就是我的理想,我不会改变更不会放弃。我执拗,看着杵在自己跟前的儿子,年近半百的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去吧,在学校你照顾好自己。”母亲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拍着我的肩,她缓慢走出了卧室。母亲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白色的相框,里面都是我的照片,被裁剪成小块粘贴在里面。从小到大他们一直都把我视为珍宝,即便他们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长大离他们而去。
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反复回想母亲之前的谈话,我知道是我不对,可却怎么也打消不了我去警校读书的念头。
19岁的青春,那时候的我不懂什么叫承担。
拖着沉重的行李去车站,父亲不曾说过一句话,母亲却是一路地唠叨叮嘱。火车到站时,母亲握着我的手,紧紧的,攥得我手疼,也攥得她心疼。我父亲站在一边,一副似乎不认识我的表情。他一向这样,对我是一种看似漠不关心的严厉。
“这是你爸特意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菜都在里面。”母亲把饭盒交到我手上。父亲严肃地咳嗽一声,然后走开了。我明白父亲表面上再怎么的呵斥我,其实内心也是在为我着想的。
上了拥挤的火车,我坐在了靠车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向后迅速奔跑的树木,心底莫名的酸楚刹那间涌上心头。
一天晚上我打开手机,是母亲的未接电话,我拨了回去。是父亲接的,他让我请假回趟家。母亲患了癌症,晚期。母亲的每一声咳嗽都像把电锯在我的心上来回切割。(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
推开门,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色的相框,原先放在母亲卧室的相框,现在放在了医院的床头。即便是弥留之际,母亲也是关心着我的人生大事。父亲为了方便照顾母亲,也住进了医院。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我给他们的陪伴极少,可是没有退路让我走了。
母亲病危,我才开始明白什么是承担,什么是责任。
没过多久,病魔带走了我最爱的人,家里多了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我母亲的。我哭了,没人知道,我握着拳头在训练场上迎着雨水奔跑。我忘记了什么是疼痛,什么是冷,于是摔倒在地,就这么躺着,淋着雨。
我看向母亲,照片里的她看着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