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流水很清澈,山间的树木也凉荫。坐在树下,能听到时高时低的蝉音,好像是野林间传递出平缓的琴声。
几个朋友相约,去白水河找一个农家乐度夏,尤其喜欢光着脚丫,找一个僻静的河湾,尽情玩水,嬉闹有之。水边的亮叶树木,如枫杨、皂角、夜合会以宽展的枝丫遮住部分阳光,平缓的流水间波光粼粼,那蝉声不时响起,liang风、凉水,会给大伙儿带来城市里不可能有的清爽。
朋友是一个山中制茶人,他带来了今年的新制绿茶,找一个能摆上五六个茶杯的河石,随意地摆开,再取来山间清泉烧开泡茶。几个人也就近搬来石头坐下,两只脚踩在水里,说着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树,还有那个总是在山间鸣唱歌谣的蝉子。
听着蝉音,来自省城的朋友吟唱了唐代诗人虞世南一首诗句: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意思是,蝉垂下像帽缨一样的触角吸吮着清澈甘甜的露水,响亮的声音从挺拔疏朗的梧桐树枝间传出。蝉正是因为在高处发声它的声音才能传得远,并非是凭借秋风的力量。
其实,古人说蝉的诗句很多。也如夏天,若是心细,真的会在在湔江河谷,能找到好多听蝉的林间小道。塘坝子,藏在白鹿镇的山谷深处。1998年,有幸与省上几位喜欢通俗文化的老者,一起踏访那里几条山谷的幽静,恰巧遇上一场小雨。大家雨中漫步,听见阔叶树林中时高时低的蝉声,谈起初唐四杰王勃曾在此地应邀参与祭雨,也遇上了一场突如起来的山雨,只是能读到他的《白鹿山祭雨文》,少了雨中听蝉,少了那时的山中风物记载。正如很多东西,人们只是去追求更美,忽略了曾经。他留下的文章并不是很多,而在彭州两年里,去过海窝子,去过夫子院,去过葛仙山,留下的文字正是他走过的路程,只是后人考究的不多罢了。
一生有着很多相遇,能印入心扉的相遇并不是太多。正如一位歌者的现代诗句:若你忽然问我,为什么要写诗,为什么不去做些别的有用的事。那么,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如金匠,日夜锤击敲打,只为把痛苦延展成,薄如蝉翼的金饰。不知道这样努力地把忧伤的来源转化成,光泽细柔的词句,是不是也有一种美丽的价值。如歌的行板,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不能了解的。不然,草木怎么都会循环生长。
那一年,我在长江边的一座小城,有过小院子里,梧桐树下听过蝉音的相遇。或许是青春年少,只是留下一首小诗《给她》:客轮在雨里西行,那风把你的手绢,飘到我的面前;你真的要来康巴吗,我等,峡谷里的杜鹃,悄悄地含苞;那时,我还给你的,不是绣出来的,翠峰山野里,殷红一片。
时过境迁,当经历已成往事。朋友,可还记得在某一个夏天,在彭州山谷里,听过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