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28日,妈妈从华西医院打来电话,说爸爸已经病危,正在抢救!我带着妻儿急忙乘出租车赶往医院,可还在途中,就接到弟弟的电话,爸爸已经咽气了!赶到病房,抢救的设备已经撤去,弟弟与护理员田二哥已经为爸爸穿好了最后的衣服,爸爸的遗容没有病中的痛苦了,却张着他那张大嘴,似乎在诉说着他对亲人无限的爱......
是啊,爸爸永远说不出话来了,但是,他无言的大爱,已经深刻地铭记在我的心中。
从我能够记事开始,我对爸爸有着难舍的依恋,在家里,我总爱跟爸爸在床上玩耍,爸爸躺在床上,把腿卷立起来,那就是高山,我就往上爬,爬过去就摔在爸爸的怀里.爸爸上班了,我总想找着爸爸,于是就穿大街走小巷去找;记得一次是在人委会门口找到了爸爸,爸爸立刻把我抱起来,拿出他喜欢用的小铝勺塞到我手里,我知道,那是爸爸经常使用的,是他所心爱的东西;一次是我在爸爸劳动的乡下,找到爸爸,现在想不起我是怎么知道爸爸在那里的,反正我找到了爸爸,他一个人正在锄地,那时,我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一个人劳动?爸爸干完活,带我到附近一个水碾河里,我惊喜得哇哇直叫,爸爸也搂着我在河里开心地游来游去......
过去四川的冬天,睡觉是不舒服的,钻进被窝要许久才能暖和,尤其脚下生凉,常常难以入睡,爸爸知道了这个情况,就把自己的围巾拿来,把我的被子脚下捆起来,从此,我才不怕晚上睡觉脚下冷了!
六七十年代,爸爸在新繁剧场上班,住一间大屋,有好看的电影或演出,爸爸就让我早早地在房间里等着,所以,我从小是看了许多的电影和文娱演出,得到了莫大的精神享受.让我难忘的是有一次,我坐在楼上第一排看电影,旁边有人吃瓜子往楼下丢瓜子壳,楼下一位看客以为是我扔的,就上楼来揍了我,我哭着去找到爸爸,告诉他有人打我,爸爸急忙跟着我去找,我在楼下最后一排认出了那人,爸爸把他叫出去,像发怒的公牛一样,狠狠地推搡了那人几把才罢休。
七十年代,我中学毕业,出路在哪,去什么样的单位,都成为爸爸妈妈心中的一块病,爸爸能够想到的,他觉得能够为他帮忙的就是他所崇敬的老上级,当时在成都地质学院任党委书记的张汉卿伯伯。于是,在准备了当时还珍贵的礼物-----鸡蛋后,爸爸用妈妈为他买的不知几手的"双喜牌"自行车,搭上我去拜望张伯伯。对张伯伯这个老上级,爸爸是敢于直言的,说明来意后,张伯伯的夫人何明惠娘娘也对张伯伯说:"你就给他们说一下!"张伯伯是个非常好的人,他虽然没有拍胸脯置可否,以及后来根本就没有结果,我也明白他有他的难处,爸爸也尽力了!
七十年代后半叶,我无奈地进入二轻系统的集体小作坊工作,为了我有一个好的前途,爸爸也希望我能够加入中国共产党,在街上遇到XX书记的时候,爸爸对他讲,希望他能够培养我入党。这虽然充分体现了爸爸对别人的信任和爸爸的天真,但是更体现了爸爸对我的厚爱。在后来,我在四川大学读书时的1984年1月7日被批准为中共预备党员,了却了爸爸多年的心愿,也算是对父爱的一点回报!
改革开放恢复了高考,爸爸多次鼓励我说,在河北老家,有一句俗话,"有枣无枣打两竿",考得上考不上都要去考一考!爸爸的话虽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可也给了我巨大的鼓舞;也就是在亲人们的支持下,我最终在1981年考入四川大学哲学系,这是我生命中的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转折!爸爸也为此深感荣耀!
1988年我结婚时,爸爸拿了一床新床单,交给我新婚的妻子,他深情地说:"爸爸没有钱,就送你们这个床单!"那时,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了,可家庭的经济状况也不宽裕,爸爸手头的零花钱也没有多少,但是他仍然要亲自买件礼物送给我们,足见爸爸对孩子的爱!
1990年底,我在部队立了三等功,当爸爸接到立功喜报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欣喜若狂,只是从他寄给我的照片而得知他的高兴劲儿,他把喜报拿到照相馆,拍了一张特写,又手拿喜报,带着欣慰的笑容留了影,并且洗印了许多张,相册里装、墙上也贴,四下邮寄,就这样来表达他心中的喜悦!
1995年底,爸爸在马兰------我们部队的驻地,已经生活一段时间了,那时我已经是少校军衔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们去了照相馆,爸爸非要和我照一张戎装照,在这张照片上,爸爸的笑容非常好,他那历经沧桑的脸,绽放了开心的花朵,在红色的衬托下,格外鲜艳!这张照片上爸爸的头像,在父亲去世后,弟弟用来制作了爸爸的遗像,看着爸爸慈祥的面容,我多想让时光倒流回去,让我再体验几回朴实的父爱!如今,爸爸的躯体已经化为一掊骨灰,但是我相信爸爸的灵魂已经去了极乐世界;虽然再也见不到他了,虽然他没有说过"爸爸爱你"的话,可父爱就在我心中,沁入骨髓,融进血液!父爱无言,父爱无声;大爱无言,大爱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