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田园杂兴(其二十五)
宋·范成大
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
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蛱蝶飞。
注释:
四时田园杂兴:诗人范成大在辞官退隐家乡时期写的一组大型田园农事诗,其自序云:淳熙丙午,沉疴少纾,复至石湖旧隐。野外即事,辄书一绝,终岁得六十篇,号《四时田园杂兴》。这里选的是第二十五首,属夏日诗第一首。杂兴(xìng):随性而写的诗。
麦花:麦子秀穗叫吐花,呈白色,在江南苏州一带是农历四五月间。
菜花:指油菜花,亮黄色,农历四五月间落花结子,所以说“稀”。
篱落:篱笆。
蛱蝶:蝴蝶的一种。
译文:
梅子金黄杏子肥的初夏时节,麦子开始秀穗吐着白花,油菜花即将落尽正在结籽。
白天长了,庄院的篱笆外没有人影,农人们都在田里忙碌,只有蜻蜓和蛱蝶在翩翩飞舞。
鉴赏:
范成大晚年隐居家乡时,写下六十首七言绝句形式的《四时田园杂兴》组诗,从各个季节、不同农事等方面,反映了江南农村美丽的田园风光、丰富的民风民俗以及农民的稼穑艰难,表达了诗人对农村生活的热爱和对农民的同情。这里选取的第二十五首,也是写夏日组诗的第一首,主要描写了初夏时分的农村景象。
前两句写景。先是写两种树上的水果:梅子和杏子。梅子突出颜色“金黄”,杏子聚焦形态“肥”,在交代季节的同时,也洋溢着成熟丰收的喜悦。再写田里的两种农作物:麦子和油菜。麦子写白花正开,仍是突出颜色;油菜写花儿将尽,也是聚焦形态,而这些,也预示着庄稼将要结实的开始。因此,诗人用梅子黄、杏子肥、麦花白、菜花稀,有花有果,有色有形,既写出了夏季南方农村景物的特点,也蕴含着美好的生机和希望。
后两句写景也写人。日头高了,农人庄院的篱笆外静悄悄的,只有几只蜻蜓和蝴蝶在自由飞舞,好不惬意!这是写景,是以动写静。“篱落无人过”,目力所及,篱笆内外,无人过往。这是写人,是以“无”写“有”。那这里就自然产生问题了:农民都到那里去了呢?稍加思考就会明白,他们都在田里忙活着!在这个果子成熟的收获时节,在这个庄稼生长的关键时候,农民最忙碌,他们早出晚归,挥洒汗水,村子里,篱笆旁,哪里还有人影?因此,这两句,只要我们认真读一读,仔细想一想,脑海中的画面就会丰富、丰满起来。
整首诗描写直白,意思通俗,看似诗人随意着笔,实则是精心选取了几种日常所见之花果形色、昆虫飞舞,通过词语的排列和对比,一下子就让画面生动靓丽起来。特别是以无衬有的写人笔法,更是令人称绝。陆游曾有诗句“江村夏浅暑犹薄,农事方兴人满野”(《江村初夏》),直接写出了田地里农民热火朝天干活的情景,我认为,陆诗虽然客观实在,却不及范诗“日长篱落无人过”来得含蓄,更加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