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今天如火如荼的教育,脑海中总是飘忽着一团迷雾:我们的教育是否正在被一根无形的鞭子驱使着,越来越远离教育的原本意义?
在我们的四周,有多少所学校在做着同一件事,那就是让成千上万的学生无休止地操练着用剪刀和浆糊制作出来的习题集。新世纪“减负”的春雷炸响没几天,其余音已若游丝,难以为继。绑在应试战车上的莘莘学子们正带着一身的疲惫,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黑板上方“人生能有几回搏”的醒目标语,在倒计时牌的鞭笞之下,跳进无尽的“题海”之中,扑楞着朝着成功(抑或失败)的彼岸游去,而我们的教育者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估算着在自己手里能出几个“状元”,有多少升学率……
在我们的身边,有多少年轻的父母,每天在迷濛的夜色中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们认为必须去的地方,去练钢琴、读数奥、学书画……这些年轻的父母们都怀有一个共同的心愿:“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如果你想让孩子赢得成功的人生,那就什么都必须从娃娃抓起,让孩子拼在起跑线上。而我们的教育评价也正在强化着这条“成功之路”——只要在某次统考甚至评奖中有那么一点点“政策倾斜”,那些年轻的父母们就会把孩子撵得像个陀螺,让孩子去考级、去争取竞赛获奖——尽管这些父母连同他们的孩子并不喜欢,或者根本不懂这一切!
这就是无数人为之疯狂、为之倾尽心血的教育?
假如我们的教育在貌似制造成功的幻影下面暗藏着“毁灭生活力”的杀机,那么面对这样的教育繁荣,我们是应该感到欣喜还是应该感到悲哀?
其实,教育(education)一词源于拉丁文,本义为引出、发挥,指的是引导儿童得到完美的发展。而在《说文解字》中解释为“教,上所施,下所效也”,“育,养子使作善也”。尽管从中我们不难看出,中西方的教育理念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方法论上的差异,但其本体功能却是一致的——教育就是为了培养人,为了使人向善,引导人成长。
然而,现代社会的浮躁与功利,已使得教育者越来越缺乏这种“培养”的耐心。我们似乎越来越习惯于从社会的需求去考虑学生应该接受怎样的教育,而很少会去想想学生希望或者可能获得怎样的教育。就如同一个农夫把土豆苗统统当作蕃茄苗来栽种,因为市场上奇缺的是蕃茄。在竞争日趋激烈的现代社会中,这样的蠢事在每个角落都在发生。
我们常常把学生看作是一个任人揉捏的面团,按照教育者的理想去切削、去塑造,而不是把学生看作是一颗有着旺盛生命力的种子,去唤醒、去培育;我们常常会刻意去制造许多“成功”的“人才”,却很难再甘于寂寞去培养真正的大写的“人”。
有人说,现代教育只能出几个哲学教授、副教授,却出不了哲学家。的确,教授是可制造的,而哲学家是不可制造的。
早在上个世纪初,爱因斯坦就声明:“过分强调竞争制度,以及依据直接用途而过早专门化,会扼杀包括专业知识在内的一切文化生活所依存的那种精神。”“人们应当防止向青年人鼓吹那种以习俗意义上的成功作为人生的目标。因为一个获得成功的人,从他的同胞那里所取得的,总是无可比拟地超过他对他们所做的贡献。然而看一个人的价值,应当看他贡献什么,而不应当看他取得什么。”这位看来很少有“成功”感的20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正因为有着这样的襟怀而获得了举世瞩目的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那么,我们有没有勇气不为世俗所动,不是去制造,而是去培养真正意义上的成功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