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再过两年就八十了。听姑妈说起,老爷子今年特别容易犯感冒,断断续续已经感冒好几次了。昨日里老爷子给我讲起婚嫁的事情时,轻描淡写地说起自己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感冒直到前几天才好,而对于姑妈提到他上次只身去县城医院检查胃部问题的事情却只字未提。大概家中近几年时常空旷,老爷子早已习惯于独来独往,总不肯与人说起他的遭遇。
我想起这些年来,自己总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在各种场合里出现,荒废时间去追求金钱,结果到了而立之年时,总算又像个孩子一样空空荡荡,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忍受孤独的本事却日益增长了,不肯时常往家里跑,也不肯主动与家里人说长说短。脾气却是始终没有改变,容易冲动,容易上火,仍然是从来不能忍受天下的任何“不平事”。大概怕是已经长不大了,一切随性。而对于“而立”这两个字,我却慌于提起。“而立”,它就像一个永远挂着笑脸的老人,把一些人看得渺小了,把一些人看成了疯子,又把一些人看成了墓碑。
而立一到,我与父亲之间的年龄差距便缩小到了十几岁。
老爷子的耄耋之年的到来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已经在期盼老爷子的期颐之年的到来。我总是认为当一座丰碑矗立在我的面前时,无论对于父亲还是我自己,生活总是看起来充满了希望,是还有希望;无论我到了什么年纪,无论我正在做着什么事情,我并不会感到畏惧,我永远能够抬起头来,去仰视一棵大树的树冠,去仰视天空。
无论我如何接近某个高度,我总是知道,在我的头顶总还有人在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