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她时断时续的倾诉中,我恍然明白:她犯了一个很天真的错误。自以为很熟识,自以为很相知,自以为能改变什么。其实,那都是幼稚的想法。人和人交往的潜在规则就是:在安全的距离里行事。彼此都有一个看不见的界定,一旦超越了,就是一种无形地侵犯。我的朋友忽略了这条界线,试图跨越,结果是彼此冷眼相对,往日的甜美几乎化为乌有。静下心来细思量:你拥有了能如何,谁能永久持有这份所谓的美丽。
或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渴望:靠近你,温暖我。离得太远,心,容易冰封;靠得太近,心,容易烤疼。究竟多远的距离是最佳的,似乎没人能丈量明白。很多时候,都是摸索着前行,在彼此都能接受的前提下,伫立而望,朝看春花,暮送秋水,也不失为最明智的选择。可是,我们大多时候,却不能这样停步,总怀有一种穿越的心理,心灵难以阻挡欲望的脚步,当真的完成那步跨越的时候,投入眼眸的,并不是风花雪月胜景,更多的是冷暖交织的洗礼,和你最初想往的,似乎是两码事,伤害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前行如过独木桥,说不定哪一刻就栽了跟头,掉进水了。回转身,听不到欢歌笑语,悲情的歌声由远及近响起,心灵背负着一生都无法卸载的包裹。细思量,似乎真的没啥必要,如是自愿飞蛾扑火,那就另当别论。
不要轻易去碰他人的人生,这该是一个不成文的法则。每个人都有一个自我家园,那个家园可能风光旖旎,花香鸟语,碧草萋萋,素琴流韵。尽管你十分向往,希望门扉虚掩,任你轻步徐来。也许你不想打扰何人,就是那么静静地欣赏。但只要进来了,就意味着惊动了主人,哪怕你的脚步轻如一根羽毛呢。
有的,修筑高墙,遮掩了家园的风景,哪怕你努力攀援,也无济于事。你站在墙外,嗅不着馨香,听不到歌声。他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任你怎么叩动,就是没有丝毫回应。
有的,墙修得不高,门扉也不紧锁,就是无法进入,唯一能安慰的,时常有随风飘来的清香,在你耳边萦绕。
有的,虽然是篱笆墙,你隔着缝隙,隐约能看到墙里的景致,或是一树紫丁香,蜂蝶戏蕊;或是一池清水,荷叶田田,似有蜻蜓立上头;或是一方绿草,点缀不具名的野花;或是几棵白桦树,临风而立,随意飘摇着自己的枝柯,树下一个背对的影子,在沉吟,在凝思……但你也只能作为看客,痴迷地醉着那些不染尘埃的景色,然后怅然而归罢了。
还有一种可能,当你真得进入了那片园地,会蓦然惊觉,和当初预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感,会埋葬了你热望多年的情愫。还不如留一个空白,自由地神游。
不要去碰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不管你的心里有多么神往,还是划定一条界线吧,在安全的距离,在你能接纳的范围内,读一个人,看一处景,听一首歌,唱一支曲。悠哉游哉,何尝不是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