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的诗词歌赋犹如一朵朵蔷薇,娇艳,柔媚,动人,却又沉重、带刺。
“陌上花开”,区区阡陌小道、寻常巷陌,如何载得起这诗词开出的蔷薇?
是安意如第一个将古诗词比作蔷薇的,但我却没有她经历的那么多,只是知道自己尚且背负不起罢了。
在历史中游历,有如行走在蔷薇园,你可看到那些华美的诗句,一如绽放的花般鲜艳,一如明日之花将调零,或喜或悲,又要分别那蔷薇下的刺,不被历史的沧桑、人世的坎坷所刺伤刺痛。
我也曾为诗词所伤。
曾伤于周紫芝的再别。“六年往事堪惊。回头双鬓已星星。”阔别六载,那天涯作客的况味早已尝尽,可是那六年的风雨和辛酸都只由“往事堪惊”一笔抹过。这是何等的魄力,这四字又是何等的复杂?如今再逢,dou已花白双鬓。“谁知江上酒,还与故人倾。”还未久叙,又匆匆再别。故人,故人,曾经的人真dou已成为过去,看遍了多少物是人非,茫茫人海寻不回从前。我从未激动地握住故人的手,道一声:“好久不见!”这种再别,我背负不起。
也曾伤于王昌故的怀乡。“烽火城西百尺楼”,我站在楼上,向远处眺望,看不到家的所在。看不见,依旧眺望。我也并不期望有一座百尺高楼,因为即使百尺也未必看得到家,更何况那危楼百尺的孤寂也并不是我能背负得起的。“黄昏独坐海风秋”。秋风萧瑟,凉气侵人。思家怀乡的秋天,我也曾悄然落泪。这种怀乡,我背负不起。
萧立之的轻盈,于我而言太过于沉重了,于之前两位而言,这轻盈也未曾背负。“自把孤樽擘蟹斟,荻花洲渚月平林。一江秋色无人管,柔橹风前语夜深。”寄情山水、傲岸不羁、逍遥洒脱、闲适恬静,虽然孤独一人却没有茕茕子立的凄凉之感。那种在橹声和秋色中的怡然自得,轻盈,却又不是谁都背负得起的。我也一样。
无论是再别,还是怀乡,亦或是轻盈,都不是年少的我所能够负担的重量。它们承载了诗人和词人太多太多的情感与思绪,承载了历史太多太多的过往与曾经。当自己越长越大,会发现自己这条小路越来越窄,而那些个蔷薇更是愈发得沉重,显现出花瓣下的刺,一次次将自己刺痛。
而我也将历经岁月之沧桑,人生之坎坷,一次次刺痛,一次次受伤,一点一点,一丝一丝,一毫一毫地背负起那些情感。
终有一日,陌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