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拿一根木棒走到树下,抬头望了望满树的桂花,笑盈盈地说:“今天外公要摇桂花,你也一起来帮忙。”我笑着撸起衣袖答道:“好嘞!”
他在树下铺上毛毯,站到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举棒抵住枝丫,用力戳几下,就有不少残花掉下,再用力些戳,树上一片哗哗的声音——上头的细枝有节奏地摆动,像跳华尔兹;下头的粗枝频频震动,绿叶如手,拍打着簇簇银桂。桂花大把大把地飘落,飘扬在空中,再舒服地躺上毛毯。
见此情景,我哪还熬得住?奔上前去,一把抱住粗壮的树干,也不管粗糙的树皮擦痛了我的手掌,使劲摇起来。在我和爷爷的合力之下,枝叶与枝叶互相拍打发出“沙沙”的声响,银白的桂花相互碰撞,再纷纷扬扬地撒落,像流星雨一般。这飞舞的“精灵”落满了我的全身,有的落在脸上,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有的停在发间,跟我玩起了捉迷藏;有的还钻进我的衣服,给我挠痒痒,痒得我放声大笑起来……瞧那毛毯,已被绣满了大自然的杰作,厚厚的一层桂花,散发着醉人的香甜。这味道虽不像玫瑰那样浓郁,不像茉莉那么清新,但无疑是秋天中最美的味道。我悄悄拈起几朵桂花放入口中,那香又在我口中回荡开来,可随即花瓣上散发出一股苦涩,我急忙将它们都吐了出来。一旁的外公笑我是个馋猫。此刻,天地间,一片银白,一片醇香,一片欢声笑语……
外公收拾好毛毯上的桂花,说:“看你也饿了,吃点我亲手蒸的桂花糕吧。”我走进厨房,只见大锅中蒸着一块块白白软软的米糕,浅褐色的桂花点缀其上。花香伴着米香,直钻我的鼻孔。“外公,这桂花哪来的?”我好奇地问。外公递给我一块桂花糕,笑眯眯地说:“去年这会儿收的呀,你忘啦?”怎么能忘了呢?去年,前年,还有去年的去年,前年的前年,我们都曾一起在这树下摇桂花、收桂花。现在,我长大了,树更高了,外公的额上已经皱纹纵横,却依然是我爱的模样。
桂花树下,我与外公品尝着香甜的桂花糕,咬下一口,糯糯的,溢满了花香。这香,袅袅地钻入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