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玛丽·彼尔得的文字,我不仅看到了一个更完整的世界,而是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意识中被分解,被解剖,于是人生的意义就成了,我该如何去理解这个世界,如何才能透过这表面,借助历史、传统,借助科学分析,来解释这个世界?表面之下的世界很繁杂,但又那么有吸引力,偶尔令人猝不及防,令人不敢靠近,但那理清背后条理的冲动却又是那么强大,迫使自己走向那黑暗,借着零零碎碎的星星火火,抱着希望,并且坚信,自己可以一步一步,一层一层,拨茧抽丝般地理清人类世界背后所隐藏的构架。
玛丽·彼尔得就在她的《女性与权利》展现了这种洞察力。基于她的两次演讲,她将其整理成书,简短的文字却富含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我读到的不是慷慨激昂的演讲,而是根植于西方传统文化和历史的理智分析。西方文化起源于希腊罗马文化,作为西方古典学专家,彼尔德当然对其传统文化如数家珍,于是她在当代世界看到了古代文化的残留。她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剖析当代西方女性面临的挑战,是啊,女性(在此是西方女性)何时能脱离男性的权利世界。为此很多非西方读者比如我也是感到无比震惊,难以想象,在德国总理、国防部长,甚至是欧盟议会主席都是女性的情况下,她们仍面临着男性权利主导世界的压迫。而对于这种现象,彼尔得指出这虽然代表着进步,但这些女性毕竟是那极少数,那社会的女性大多数呢?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是否真的可以实现男女真正的平等?对此,答案乐观但路长且艰。
反观中国,不同文化却又展现了惊人的相似性。彼尔得对西方传统文化的阐释以及其对当今西方男女性别权利世界的影响,都可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找到相似成分。当然,其分析是不能照搬的,但这也提供了一种思路,那就是从中国传统文化出发,沿着文化的脉络,来慢慢解释现代男性仍处于主导地位的原因,正如彼尔得暗示的,其目的不是我们在男性构建的世界中争取我们的地位,而是质疑这个世界甚至对其进行颠覆,我们要做的不是针对他们对女性造成的伤害进行修修补补,而是我们真正地从根源上对其造成伤害的原因进行理解,并从根源上消除这些伤害发生的可能性。
每次我写出这些文字,很多人(包括部分女性)都会嗤之以鼻或是觉得我无病呻吟而不屑一顾,抑或是觉得我们有比男女平等更紧急的社会问题亟需解决。这些反应,我想说的是都是在不自觉中接受并满足于我们的现状。就算是之前的“反家庭暴力日”以及最近不断曝光的“高校教授骚扰事件”都很难让他们意识到,女性无时无刻不是处在危险之中。这些女性受害事件是拉高了流量,增加了曝光度,但我担心的是,这些事件是否就只像一场声势浩大的仪式,仪式过后,相同的事件仍会层出不穷。而女性普遍作为受害者,当然很多人不赞成这一种说法。女性对她们表现出强大的一面而不赞成,男性当然更是不想自己被当成施暴者。但是,这“受害着”是广义的,这不仅仅包括身体或心理的直接伤害,而且也是那种社会无意识中对女性的限制和压迫。而对于男性,我称他们为“施暴者”肯定会激起愤怒,因为他们不认为自己曾做过伤害女性的事情,但当我也称所有的女性都是女性的“施暴着”时,他们又有何种反驳的理由呢?
最后,让我们想象一下在中国,当然这是一个大胆的想象。想象一下,现在各个领域中的领导人物男女性别进行倒置,也就是说男性领导变成了女性,寥寥可数的女性领导变成男性,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举一个更形象的例子,如果中国国家主席和总理都是女性担任时,或者更进一步,如果国家整个领导层女性占极大多数时,你感觉如何?如果你对此从未展开想象,那我特别建议你认真思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