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乳肥臀》拉拉扯扯的读了四个月,从没有一本书,让我放下以后,不断地想读,但因为书里的世界太丑了,我不愿意去读。所以我在眼睛读不下去和心里想读之间徘徊。
我仿佛感受到了那个母亲一低头就能倒出豆子的感觉,还有捣碎的生豆子粥那个血腥味。我读不下去了。
于是,《丰乳肥臀》一度被放下了,当我读完《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感悟到,这一切丑陋没有因为富裕和文明而有所改变,不因地域不同而不同,不因年代不同而不同。我在白岩松《你幸福了吗》里面读到一句话:人性的进化是非常缓慢的。
于是,我再打开《丰乳肥臀》,重新开始读,把读过的内容再读一遍。
先是上官金童的出生——他有一个洋人父亲,就是牧师,也继承了洋人的外貌。他出生在日本鬼子打进村子的那天。本来他和孪生姐姐包括他们的母亲上官鲁氏是没命活的,因为难产。但是日本鬼子杀了上官金童法律上的父亲、爷爷,打残了他法律上的奶奶,又杀了接生婆。可以说,对于上官金童和上官鲁氏,日本鬼子是血海的仇人。但是日本队医把他们救活了,还给上官鲁氏打了止血针。
开篇作者专门安排了一头跟上官金童同一天出生,被他法律上的奶奶格外重视的骡子。驴生骡子比媳妇生孩子还被重视。我想这是作者在表现一种社会的病态和价值观的畸形——人,特别是女人,是不值一头骡子的,可见当时的百姓是如何贫瘠。贫瘠,便无从讨论价值观,温饱难保何谈文明!何谈强大!
这个孩子在昭示着上官鲁氏的反抗,她反抗了七次了,但没人知道。这个孩子藏不住她的秘密了,可是秘密被打翻之前,日本鬼子却来了,丈夫公公惨死,婆婆被打傻,上官鲁氏再也不受上官家的打和虐待了,她成了女主人,却没有享到一天女主人的特权,就随着这片土地的一次次苦难而经受着命运的蹂躏。可见,国不成国,便家不成家,成了女主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承受一切苦难!
《丰乳肥臀》可以分成若干个故事,独立去看。第一个故事的主角是大姐上官来弟,她爱上了沙月亮。而沙月亮的鸟枪队显然是一帮土匪,土匪轮奸了上官鲁氏也逼死了牧师,上官鲁氏恨沙月亮的鸟枪队,这里明确的表现出了恨意。于是上官鲁氏用一只兔子把上官来弟许给了哑巴。上官来弟跟沙月亮跑了,沙月亮留了一树的兔子。这里可以看出,说“不”是需要有绝对实力的,否则便只能以自毁式的方式去表达反对,而这个反对将会带给自己无穷无尽的孽债。后面上官家和哑巴的纠缠不清就是命运对世人的警醒:说“不”需要硬实力。
第二个故事的主角是二姐上官招弟和五姐上官盼弟。招弟跟了司马库,这也是这本书里雄性荷尔蒙最充沛的人。他是一个土财主一样的人,他是抗日的,而且炸了日本人的火车。被日本鬼子灭门,只剩下哥哥,和一个襁褓婴儿。上官盼弟长大了,跟了爆炸大队政委鲁立人。司马库和鲁立人几次较量,最终司马库被枪毙。
这个故事里还穿插着上官家的另外几个女儿,三姐领弟、四姐想弟、六姐念弟、七姐求弟,结局都很凄惨。如果细读,我们会发现,她们分别以自己的方式在寻求让家庭过活的方法。老七被卖给俄罗斯人,老六嫁给美国人,老四卖身,老三成了鸟仙。
这一段故事非常的长,但也格外的精彩。作者笔力深厚,把每个人写的非常鲜活。
之后书的内容开始进入一种——让我来形容——有点迷幻的状态。不再像第二部分那么鲜明。我姑且叫它第三部分,这部分开始模糊,画面的底色似乎是模糊而略深的,场景也似乎是远景,而人物的形态样貌大部分呈现出一种混乱和虚幻的状态。连八姐自杀,都是给人虚幻的感觉。总之,我认为这一段读之不畅,一度弃读。
过了这一段,是第四部分,开始了欲望癫狂的篇章,特别是上官金童开乳罩公司之前的那一段,让我想起了《兄弟》里的处美人大赛,说真的我更喜欢《兄弟》。
《丰乳肥臀》整体来说可读性很强,但说真的我并不欣赏。因为作者总是在写丑。
若论以历史为背景写小说,有《白鹿原》、有《活着》。选取历史背景相对《丰乳肥臀》短一点的,有《平凡的世界》,有余华的《兄弟》和《许三观卖血》。这许许多多的作品,都没有让我有“我们竟然这么丑”的感觉。所以,以史为背景论,一味表达丑,欠缺正能量,《丰乳肥臀》非佳作,我更喜欢《活着》。
直到我读完《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才惊觉,人性的暗面是存在的,在特殊时代,这个暗面可能会被放大。所以,我突然想到《丰乳肥臀》不是在写历史,而是在写人性。
这篇读后感,恐怕是我第一次表达出对作品的不喜欢。可能是我读书少,还不能理解作者的真正的表达。
但在我读的过程中,脑海中众多的丑陋场景,让我充满了质疑:这是我们中国的诺贝尔文学奖的作者的作品,这个作品想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我们?坚韧和顽强,还是丑陋、愚昧和贪婪。当作者以沙月亮的故事告诉我们说“不”需要硬实力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随着我们硬实力的提升,作为文化的软实力可不可以不要再以贩卖自己的苦难为用,因为同情不等于共情,甚至咀嚼我们的苦难可能本就连同情也产生不了。
先辈一代人一代人拼尽全力换来这盛世,要的就是摆脱丑陋,摆脱愚昧,摆脱饥饿的印记,摆脱动物性的欲望,我们要的是把文明的基线提高、再提高,要这个国家强大富强到可以随随便便就说“不”,要我们再也挨不了欺负和侵犯。我们可以不忘记国耻,但国耻是因为我们当初太落后,而不是因为我们人性太丑恶。
所以,在我没搞明白《丰乳肥臀》是写落后还是在写人性的时候,我对它持保留意见——我目前不认为它是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