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易中天的《帝国的惆怅》,深受感染。通过他的描述和分析历史以另外一种视角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幅对联曾惹得少年贾宝玉不喜,又因在越剧《红楼梦》中被编剧挪用为贾政的唱词,便一直颇受负面评价,仿佛帘(联)子里当真充斥着俗不可耐的世故气息。读易中天先生新著《帝国的惆怅》时,这幅对联便不时在我眼前高悬着,我觉得,若撇开贾政父子联手投给它的历史阴影,而是拿它提供的治学、写作标准来掂量易中天的写作,简直就是不二之选。
虽然作者学养丰厚,文史上的综合功夫常为人称道,但我大致可以认为,本书非凡之处,并非在材料的新颖和资料的丰富上。作者的优势在哪儿呢?试以打牌为例,我发现易中天并没有握住一手令人艳羡的好牌,但是,他在理牌的手法、出牌的顺序和打出王牌的时机上,显出了他独到的能力。这份能力的取得,便与文前提到的那幅对联密不可分了。作者的学问里有机地融入了对世事的洞明,笔墨中则“如盐在水”地显示出人情上的练达。如作者在《跋:历史总是让人惦记》中所言:“有文学感的人一般也都有历史感”,“要想理解历史,必须穿透人性”,在本书中,作者文学与历史“双感齐下”,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思考,始终不离“人性”之域,这样,他就有能力用自己充满思辨力度的悬疑式笔墨,带领读者走出思维的迷宫。无论得出“变法帮了腐败的忙”的结论,还是“替宋江拿个主意”,作者均能打通文史关节,勾兑世事人情,静观辅以动观,仰视继之俯察,务使自己的见解,踩在一个更加宽广也更加坚实的地基上。作者在末三章中集中笔力探讨帝国制度的问题所在和中国知识分子的“出路与对策”,取材不避雅俗,立论兼顾朝野,视界宏阔又着眼细微,观点正大又批亢捣虚,几使人无从闪避。个中款曲,惟深读继以深叹、深叹继以深思的读者,方可得之。作者以惆怅之心写惆怅之事,而读者的终卷心事,又岂可以“惆怅”了之。
易中天说:“历史也是可以酿酒的”。有此一分雅兴助阵,读者阅读后倘能别生一丝微醺薄醉的体验,我是毫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