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开始的那一刹那,如泣如诉。
站在舞台上拉二胡的那个盲人少年,紧闭着眼睛,颦蹙着双眉,头随着琴弓的拉动来回轻微地摇晃着,嘴微张着,仿佛要把什么悲痛一吐为快,却又因为某些顾虑如鲠在喉,只能借手里的二胡来倾诉。悲乐随着琴弓轻颤着的拉动而悠悠在耳畔,就这样传达着那些无法付诸言语的悲痛。
技术很精湛,表情很到位,但是千篇一律。我挑剔地想。
我一直未明白为何自从阿炳之后盲人音乐家都要在二胡领域进军。加之,这二胡就仿佛被塑造成一个哀怨的妇人形象,总是悲痛个没完没了。虽有点不近人情,但是二胡独奏似乎每一场都带给人相似的感受,听多了,再震撼,也只剩下乏味。
耳目一新,总是来得特别突然。
就在我试图说服自己融入音乐感受悲痛时,耳目一新就伴随着强烈的震撼袭来。
突然那音乐戛然而止,悲痛的气氛尚存,悄然回荡在演艺厅。那少年睁大双眼,不曾显露出一点点无神来,有些怒气,也有些哀痛,但绝对没有无可奈何,没有自怨自艾。那眼里有一股力量,蓄存着,酝酿着,汹涌着,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刹那。
等。
音乐再次开始的那一刹那,排山倒海。那正是力量爆发的一刹那
琴弓有力地摧动着琴弦,少年的头也来回有力地摇晃着,眉毛挤在一起,脸上有汗水急促着流过。那音乐充满着爆发的力量,把原先悲痛的氛围一扫而光,它萦绕在耳畔,悠悠,但更加震撼。
那琴弓的每一次拉动,都仿佛拉在心弦上。那时少年的心弦,他在质问,在挑战,充满着勇气与力量;那也是我的心弦,完全地融入这音乐,并与台上那两根弦共鸣,感受着那充满力量的悲痛。
那少年的心弦也在与那琴弦共鸣,两者都把自己的悲痛转化为震撼。那震撼,直颤人心。
有时候,内心或许会被悲痛溢满,我们沉浸其中,迷失自我,然后让空虚和迷茫填充内心。我们悲痛于自己给自己带来的悲痛,无法自拔,时时怅恨。(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但其实,我们更应该在悲痛中找到力量。悲痛尚在,又何妨?便叫它为我们积蓄力量,作为开始迈步的动力。
有种悲痛,充满了力量。因那种不同于其他悲伤的力量,最让我欣赏。
音乐结束的那一刹那,悄然静默。不知是谁带了头,继而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