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我和儿子坐上了去保定的大巴车。儿子得了很严重的脑瘫,快到两周了还不会坐,时时会有癫痫大发作。这已是第三次来这个大城市给儿子做治疗了。
大巴车疾驰在宽宽的公路上,道路两旁的大树和灯杆极速的向后移动。我抱着孩子黯然落泪,车内的乘客都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安然入睡,只有我望着窗外茫然,再次去那个陌生的城市 ,前途一片茫然,一种从没有过的孤独感油然升起。
夜里两点钟到达了保定火车站,距医院还有五元钱的车程。走下客车,晕,一路抱着孩子,连个换手的人也没有,浑身疼。站在保定市的街头,高楼林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店铺霓虹闪烁,亦幻亦真,外面人们行色匆匆涌向自己的目的地。出租车多的不可计算,把个班车四周围了个圈。
“去哪里呀,打车吗?”一个中年男子热情的招呼着我,没有多想,就跟着上了车。车上一位漂亮妹妹涂着粉,抹着红唇,一头卷发批在肩头,她热情的给孩子香肠,糖,我都谢绝了。但她的热情让我忐忑,向出租车的挡风玻璃前看看,没有牌照,也没有司机的照片。
车子疾驰在路上,一会就拐到了没有路灯的小路,我的心跳的厉害,发现了这不是去医院的路,虽然我只来过两次,但为了下次来不迷路,我已经记住了路口,这一年多来,这条路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有了很深的印迹。
我连忙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姑:我到保定了,快来接我,我在xx路,如果几分钟你联系不到我,赶紧报警!”司机瞥了瞥我,油门加的更大了,那个女人握着我的手:“不怕,我们是正规出租车,一会就到”“停车,停车,不然我报警啦!我姑就在前面,我姑是军区大干部,我已经通知她啦!”我大声嚷叫。车子来个急刹车,嘎然停住。我掏出十元钱扔给司机,赶紧下车往有路灯的街上跑。出租车冒着烟逃走了。
我抱着孩子一口气跑到有路灯的路口,浑身冒汗,心扑通扑通的跳,我真的好无助!我蹲在路边哭,这时,一辆巡警车停在我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两个带着平顶帽的警察,他们问我:“怎么了?为啥夜深了在这里哭啊?”我把我的遭遇和他们说了。“为什么不白天来啊,你一个妇道人家,还带个孩子,被人拐卖了咋办?你真是太胆大了!”一位年长的警官训斥着我。“做直达车只有这一辆,可比捣车省很多钱呢!”我喏喏的说。“你呀……”年长警官欲言又止,然后扶我上车,一直把我送到了医院。
来不及说句感激的话语,他们已转身钻进了车里,车慢慢的离我而去,消失在路口的尽头。但他们的形象却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时至今日还能清晰的看到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