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大学时,有一年回家,在火车上,我对面坐了一个摇滚青年。他没有我眼中对于摇滚青年的那些发型和服饰,比如染白发黄发红发等,留奇怪发型,抑或戴着单个耳钉,或者穿着朋克牛仔上衣和皮裤。很朴素,对我们几个半夜没有睡着的人讲述着自己对于电吉他的热爱。
列车的“嗒嗒”声和他的讲述声浑然一体,仿佛把我们也带到了他们玩音乐的世界。他说他要努力学习,拿奖学金,然后在大四毕业时,买一把钟爱的电吉他。我问他,目标吉他大概要多少钱。他说,一万多。那时候,一万多可以够我两个学期的生活费。
但我不觉得他的梦想奢侈,就像电视上好多闯关节目一样,只要你达到了某个关卡,就可以用汗水和才华换来应得的奖励。多好。我一直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赚钱或者实现梦想,都是值得鼓励的。他没有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想到直接和家里要钱买电吉他,而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换取那份心底的执着。就像很多地铁站里的歌手,日复一日地坚持着自己对于音乐的热爱,是啊,即使冬天再冷,夏天再热,也抵挡不住那颗喜欢唱歌和弹吉他的心,这应该是对仅有的一次生命最崇高的回馈。
有时候我们会向往老外的生活,比如他们大学有三个假期,比如他们假期可以到处旅游,甚至是穷游。我们还向往他们过年也可以跨国,拥有自己。其实,他们也爱家,甚至有很多关于家庭的情结,比我们还要隆重。比如圣诞节,全家人都要为这个节日做准备,还要为孩子们准备礼物,充满了仪式感。
我们往往向往一件东西,并不是说非要拥有它,而是喜欢那种仪式感。比如结婚纪念日献花,互送礼物,比如大年初一开始拜年,互送红包和点心。我们希望被热闹包围,被亲人和朋友惦记。这种惦记,用礼物的形式表达出来,往往比语言更具有浪漫意味。
这是她教会我的。于是我从那时起,学会了用自己想拥有的小物质来满足心里的空虚感。虽然有些东西不名贵,有些东西不起眼,但是在我看来,确实能够温暖我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一个个小支柱。它们偶尔柔软,偶尔坚韧,让我的生活开始变得有弹xing。
读研后,随着我对消费的进一步认知,好多次选择了打折机票,坐飞机回家。虽然没有了火车上和同伴们聊天打牌的热闹,却多了一份静谧。翻开那些旅程方面的杂志,还有各种奢侈品的广告大图,养眼是足够了。它们会让我突然发现,上流社会也离我并不遥远。我们不需要过多的奢侈品充填生活,但是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却可以一再升高。
比如你想要个自己的庭院,种满花草,留一片池塘,最好有个游泳池当后花园,家人或朋友聚会来时,各色的泳装也是靓丽风景。记得有一个父亲的好友,我尊敬的叔叔,曾经送我一本《巴黎圣母院》。我上初中时,镇里人不多,父母下班后,我们常常聚在Z阿姨的商店门口台阶上坐着聊天,聊他们的工作,聊我们的学习,还有各自的生活。那位叔叔问我,我长大后的梦想是什么,我不加思索地说,“想要一座大房子,然后屋后有一个大大的游泳池”。叔叔笑着说,“这个现在你就能实现。去三公里外的空地上盖个小二楼,然后挖个大坑,注上水,不就是游泳池……”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我也羞愧地笑了。你看,理想往往也是容易实现的,关键是那房子和泳池的位置在哪里。(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我的梦想,难道仅仅是物质的?当时的我,也因为叔叔的一席话,陷入了沉思。
儿时的梦想总是简单的,直接的。说自己要当科学家的,最后成了军官;说自己要当警察的,最后当了银行工作人员;说自己要当医生的,最后成了教师。我曾说自己要学经济,现在,成了一名地质工程师。
这不是生活和我们开的玩笑,而是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时时刻刻都在发生调整和变化。我们因着这变化遇见的人、经历的事,都会有所不同。但是最终,还是在回家的那一刻,卸下了所有yuwang和伪装。只想吃妈妈做的饭菜,只想听爸爸讲的故事。只想亲一亲孩子的脸庞,只想抱一抱久违的爱人。只想再多陪年迈的姥姥说说话,只想听新闻联播里日复一日地报送着的,不同的声音和关于春运的所有消息……
那才是家的感觉。让人放松,让人留恋。让人觉得家里还有很多角落,安放着我们细小的温暖,和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