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又怎知,年复一年,也只能在这一天跨越银河。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没有那缠缠绵绵的朝朝暮暮,这思念,要经受怎样的折磨?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观的这首《鹊桥仙》,借牛郎织女的故事,以超脱的方式,表现人间的悲欢离合。尤其最后两句,最为脍炙人口。但看似洒脱,实则无奈至极。
思念的感觉,还有比这个更惨的,那便是此生无法再相见。来看看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爱妻离去已有十年,“不思量,自难忘”,但不管怎么思念,只能“无处话凄凉”。思念过度,仅能梦中相见,却是“相逢应不识”,因为她还是“小轩窗,正梳妆”的年轻模样,而苏轼已经是“尘满面,鬓如霜”。百转千回,肝肠寸段,也奈何不得哪怕一点点。
好了,说点略显轻松的,那就是经过努力,还是能够相见的,只是要短暂分离。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与上两首词相比,这首显得绵软,只是伤心、不忍,并不是绝望。“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不管是哭哭啼啼,还是无语凝噎,爱人总是要去远方了。虽说“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将来还是可能再相见,而且只要愿意、只要努力,还是可能长相守的。
这三种境界,其实在现实生活中,谁都不愿意碰上。因为没有朝朝暮暮,哪来两情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