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旧主:
短暂安宁的岁月
最初,元世祖忽必烈对赵显母子还算礼遇,将赵显封为瀛国公,因为对赵显印象不错,又将公主嫁给他。这么看,似乎赵显的一生虽然因失去皇位而遗憾,但在改朝换代中还能生活的如此优渥安宁,也算是亡国之君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是,这种安宁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民国史学家孟森认为:元朝统治的一大缺憾是——马上打天下,马上治天下。因为没有管理广阔中原地区的良好政治经验,由此导致了元朝建立后大大小小的反元斗争此起彼伏。这其中,很多起义都是打着宋朝赵家的旗号发起的。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天夜里,忽必烈被噩梦惊醒。在梦里,他看到一条金龙缠绕在宫殿的柱子上,向他张牙舞爪。没想到第二天,赵显来朝觐,恰好就站在忽必烈梦里金龙缠绕的柱子下。忽必烈感到事情很严重,便想杀掉赵显,以绝后患。
正当忽必烈与近臣商量此事时,公主和赵显知道了这个消息。公主痛哭流涕,连夜赶到宫中苦求忽必烈放过赵显。
赵显自己也非常害怕,于是以退为进,乞求忽必烈允许他出家。因为担心自己在汉地的影响,赵显还主动要求去西藏做喇嘛,专心学习佛法。如此,忽必烈才放过了赵显。
身份转变:
乱世里的喇嘛
至元二十五年(1288年),赵显当了喇嘛,他的母亲出家为尼,赵完普在很小的时候也剃度出家。从此,赵显专心研读各种藏传佛教经文,远离朝野纷争。
但赵显毕竟出身皇室,虽一心向佛,俗家之事却并不会立即被斩断。
元英宗至治三年(1323年)的一天,已经53岁的赵显想到几十年来,自己的身份从皇帝到喇嘛的巨大反差,感慨万千,作诗一首:
寄语林和靖,
梅花几度开?
黄金台下客,
应是不归来。
诗中充分表现了他对南宋王朝的思念,表达了他对当年元朝政府无理进攻南宋的谴责。很快,这首诗被监视赵显的人汇报到朝廷。虽远离政治中心,但赵显仍然是元代帝王的心头刺。这首诗成了导火索,为绝后患,赵显被赐死。
至于他的儿子赵完普,虽然躲过一劫继续做喇嘛,但因为在元朝最后一任皇帝元顺帝时,中原地区的农民起义越发频繁激烈,很多义军都打着宋朝赵姓皇族的旗号,这使得赵完普的存在再次引起了元朝政府深深的担忧。如果他一旦落到起义军手里,很可能成为精神领袖,那将大大不利于元朝的统治。
于是,至正九年(1349年)五月,元顺帝下令,将赵完普以及亲属都迁徙到偏僻的甘肃沙洲安置,严禁他们与任何人随便交往。
在《皇明本纪》中,隐晦记载了赵显这系子孙的最终命运——
一天夜里,赵显的舅舅吴泾全梦见两个僧人来见他。其中一个僧人说:“我是您的外甥啊,我们父子无罪,却被元廷杀害,准备诉诸于上天,舅舅资助些纸笔吧。”说完洒泪而去。
从此,史籍中再无他们的任何记载。
血统逸闻:
谁是元顺帝的生父
不过,故事到这里却还没有完。坊间流传着另外一个传闻:据说,元朝最后一任皇帝——元顺帝脱欢帖睦尔,其实是赵显的亲儿子。
罕禄鲁氏的美丽容颜,立即引起了元明帝的注意,随后便被留在身边做了小妾。可是,罕禄鲁氏此时其实已有身孕,在嫁给元明帝后不久,就生下一个男孩。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元顺帝。
还有一则更有神话色彩的传说是这样讲述的:
元明帝在朔北时与赵显关系不错,经常交往。一天清晨,明帝经过赵显居住的佛寺,突然看到佛寺上空出现了龙形的五彩花纹,非常惊讶。明帝便去询问赵显,寺里新添了什么奇珍异宝。
赵显回答:没有什么宝贝,只是刚出生了一个男孩。
不久前,明帝的儿子刚刚夭折,没有了孩子的明帝,感觉这个男孩身世不凡,于是便将他收养为自己的儿子,成为后来的元顺帝。
无论是哪种版本的传闻,都让赵显和元顺帝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显得扑朔迷离,史上众说纷纭,真伪难定。
有人认为,赵显既然已经出家,怎么可能还有妻子。这一点倒好解释,因为藏传佛教与汉地的佛教不同。藏传佛教中的一些派别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元朝时,藏传佛教中势力最强的宁玛派就是这样的派别,所以赵显娶妻生子是有可能的。
至于元顺帝的身世,也确实被质疑过。他的亲叔叔元文帝就公开否定过他的皇族血统。
起初,元文帝准备确定自己哥哥明帝的儿子为储君,论礼法,应该是当时的长子元顺帝为太子,可是顺帝的乳母告密说:明帝生前经常说,顺帝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因此,元文帝将顺帝发配到高丽,把他独自羁留在大青岛中,整整一年,不允许外人接触。之后,文帝诏告天下:明帝在西北的时候,经常说顺帝不是他的儿子,并将顺帝再次发配到广西静江。
直到元文帝去世、元顺帝的弟弟懿璘质班先做了皇帝却不幸早夭后,才由顺帝继位。但顺帝在谈起自己的身世时,说的也十分暧昧:我自己的家事,你们外人怎么知道呢?
除此之外,顺帝的血统之谜,还有另外一则旁证。
明永乐十五年五月十八日,在武英门,明成祖朱棣和众大臣一起观赏宋朝诸位皇帝的画像。朱棣笑着说:宋太祖以下,虽然都是胡羊鼻,但气质清癯,像太医啊。
第二天,朱棣又来到武英门观看元朝诸位皇帝的画像。朱棣看到元朝皇帝个个魁伟雄迈,笑着说:都是吃绵羊肉的啊。
但等看到元顺帝的画像,朱棣回头对群臣说:为什么只有他这么像个太医呢?
这一说法,后来在民间广为流传。而关于元顺帝的身世之谜,在百姓津津乐道的同时,更是成为元朝疑案之一。
当然,上文所述都是历史上的各种传说记载。顺帝的真实出身,也许永远是个谜,正如其他朝代也不乏这样类似的故事。
但无论是何种结局,宋朝赵氏皇族的最终命运都不由得让人感慨——改朝换代的巨大历史洪流中,出身皇室虽可以尽享荣华,但也往往会命不由己,反而是生在普通人家,或许能活的更潇洒恣意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