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是属于五月的,因为生长在农村,我确信这一点。
麦子的香里透着一股青草气,棉花在褐色棉壳上绣着白色的和粉红色的绢花,土豆的苗刚出土时茎子嫩得能流出绿色的血液,玉米吐出大红、玫红和淡青色的穗缨后,又把每一颗籽粒灌满乳白的浆汁……这初夏的热闹,都属于河岸边那块肥沃的田地。只有草莓,在初夏的午后,静静地,生长在田埂边那些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锯齿形的圆形叶片,仿佛是草莓“小萝莉”般的可爱外套,那叶片与叶片之间结着的白色小花骨朵,就是这可爱外套上缀着的蝴蝶结。花瓣纯白,不带丁点儿的黄或红,在轻柔的春风里显得格外清新动人。
记忆中的草莓有两种,本草莓和洋草莓。洋草莓长得人高马大,好像高壮的女汉子穿着蕾丝的超短小粉裙,漂亮却不可爱;我爱的是本草莓,个头小,茎叶深,接近地面的那层叶子尤其老绿,想要动手扯拽下来,十分不易。这样的本草莓结出的果子才有一种泥土的本味,经得起一再咂摸回味。
等到果实鲜红欲滴再摘?不成!一来馋虫难忍,二来红透了的草莓会从孔隙里分泌出黏黏的蜜汁,容易招引蚂蚁和贪吃的鸟雀。所以,进入五月,那些明亮和煦而不刺眼的午后,趁着家人都午休,我便蹑手蹑脚走出后屋,轻轻带上厨房的门搭,然后一路小跑奔向屋后的田野。两三尺宽的田埂又硬又干又白,也许是靠海的缘故,记忆中的泥土上好像总有细细的盐花不均匀地撒过,还有些下雨过后留下的凹凼。
五月的草莓,就藏在那田埂边的玉米脚跟里。掀开一片叶子,果实还是生青的,将它放好,上面多拉几片叶子挡过来,做个标记,记得下次来找。最好是找到一面已红透,并且还有点毛绒绒感觉的果子,翻过来看它的另一面,贴着地面的还有点儿青,但足够水灵鲜嫩。这样的果实一点一点地咬下来,嚼在嘴里,脆生生、甜津津。相比较而言,现在市面上卖的草莓,就有些熟过头了。(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颜色往深里红,吃在嘴里,却反而软哒哒,潮叽叽的,不够味。
五月草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