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周末,又一个学期末,又一个学年末,一位同事说:“现在的感觉已不是一年一年过了,而是十年十年地过,时间快得你根本就抓不住。”我不知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依稀记得以往的回忆还是去年我做了什么,哪一件事给我的印象比较深,然而现在,每每回忆,便只是人生的哪个阶段我做了什么,哪个五年我过得最精彩或最失落,而具体的事、具象的人,竟散失到遥远的天边了。前些日子与一位多年不见的我曾经最不离不弃的好友取得了联系,电话里彼此都感慨万端,回忆过往的美好,并相约哪个周末相见,然而这应该已是好几周过去了,日子依然平静地过着,她大约很忙,或者其实并不忙,但已在自己多年来习惯xing的生活圈子里继续向前,不拟有任何意外之事破坏目前的安宁,因为大概自己也是如此。然而如果真的相见,我们必也只是各说各的话,偶尔叙叙旧,又不免由之而感慨现在,无间的岁月既成过往,便再不可追。
这便是世界本来的面目吧,每个人在自己的路上走着,彼此间偶有交集,很快便又散开,这样一想,一种孤寂、凄凉之感便由心生出,仿佛身处一片茫茫无际的旷野中的一条大道,道路虽平坦宽广,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不知道脚下的路会通往何方,或许也是知道的,但只能更增恐惧罢了。在这样的路上行走,人们多么需要互相扶持,互相安慰,然而每个人都会乐意别人走到自己的路上而不愿去改变自己的路,于是,苍茫依然还是苍茫,无助也依然还是无助,大概会有一个上帝或者天神在俯视这渺小的人类,对他们的无知而自大讪笑,但并不拟伸出大手将他们聚扰起来,因为他需要这样的无序,需要人们在无助时寻求自己的帮助而不是来自同伴的扶助。
人们无不渴望生活圆满,然而生活是无法圆满的,圆满便是僵死。史铁生写过一篇《好运设计》,拟为来世的自己设计一次无缺憾的人生旅行,然而很快便发现,这样的设计是不可能完成的,人生不仅需要缺憾,甚至需要时时处处的缺憾,不如此人们不能够在走向最后的终点时感受此世的幸福。那么,人生的缺憾与幸福便是如影随形、不离不弃的了吧,只不过,能够在缺憾中感知幸福的人毕竟少之又少,人们习惯的做法总是在缺憾时期望圆满,憧憬属于未来而非现在的幸福。或者可以换句话说,人们总是习惯于探寻前方而并不关注脚下,(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日复一日的生活平淡到乏味,生活中的缺憾让我们深陷迷茫甚至痛苦,于是,人生的美妙永远只能在未来,却忽略了,上帝只给了人一次机会,而这机会,只能是个过程,据此,人生所有的价值与美妙,都只在这过程之中,因为你永远达不到自己设定的彼岸。
依然在苍茫的天地间无助地寻求的人们,能够找到自己的旅伴前行自是最佳,否则,便只去享受这苍茫,惬意于无人搅扰的宁静便好,因为,这才是世界本来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