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头顶,有一道淡淡的痕,那是年少时的他一双泥手不经意间擦滑而过。
他身处繁华热闹的都市,白天的车水马龙,晚上的灯红酒绿,和那亮如白昼的天空,一切他早已经熟悉,但他总是对这片土地产生过一丝一点的归属感。也许是心中的一部分已经被封锁起来,不愿为城市这位涂抹这油彩的女人敞露。
因为一场失败的战役,他被迫带到了台湾。对他来说,就算这地下埋着上万吨的石油,地上的山洞中总是有着宝藏,也不愿离开他成长,生活过的故土。于是,耳边再无妻子向他撒娇的甜言蜜语,孩童在他耳边的喧闹;眼前,没有那片和老友钓过鱼的大湖,和妻子相遇过的小道;风里,再无自家的餐桌上的饭菜的香气;唇间,再无家乡水果的甘甜。他是对这片土地如此不舍,他告诉自己要坚强。
一年复一年,他坚强地追寻着自己的道路,寻找自己的归宿,他从一个健壮有力的中年人逐渐的头上出现了被染白的头发。他也曾被问过是否要永远住在台湾,他勃然大怒,拍案即起:就算我的肉身永远禁锢在台湾,但我的记忆和感情永远的住在大陆,永不悔罢!
他依旧想回去,回到那记忆和感情永驻的地方。母亲曾经给他在夜空下讲过的英雄的故事,父亲在夏夜里坐在他的床边彻夜不眠,击下一只又一只的飞蚊,外公外婆带给他的糖果,亲戚邻居送他的礼物。他突然止不住的想家,眼泪夺眶而出,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这样……
不是台湾太俗,太艳,台湾无过,只是从来没有照亮过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或许只是想念孩妻在他边上的话语,或许只是怀念那段钓鱼的时光,怀念风中淡淡的米香。
他,要回家了。
如烟一般缭绕已久的记忆终要回到那灰白的烟囱里去了。
游子归乡了,他在游轮上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大声喊出:“台湾和大陆,永远永远是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