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鸟儿的叫声时,大吃一惊。
因房屋刚刚装修不久,必得敞开窗户让空气流动两三个月后方可住人。因为诺大的客厅里空无一物,我很容易的就寻声找到了它们,对,是它们,一堆小鸟,正挤挤挨挨的缩成一团,躲在客厅角落的一推废旧木块中间,个个张着占着身体硕大比例的雌黄大口叫个不停。不知它们是在饥饿的等待外出觅食的父母还是受了我开门关门时发出的重响而受到惊吓?
幼鸟们发着“嘤嘤”的短促啼叫。我用“嘤嘤”的象声词来形容也许不甚准确,不过当时确是我对它们叫声的定义,我觉得它们的叫声就若婴儿一般。我若有所思的一笑,想起婴儿时期的女儿就是这样“嘤嘤”的叫着往我怀里拱着的。一丝温柔不觉弥漫了我的心间。
我想起刚才来的路上必经的公园,那里林木丛生、枝叶茂密。鸟雀们在林中叫得正欢,仿若正在召开晨会一般。其时的鸟儿已与人们达成默契,互不侵犯,于是我能看见它们在枝丫间急促的跳来跳去、在草丛间和人行道悠然跳跃、尖喙啄食。其时我是多么陶醉于这种情景之中啊,我停顿下来,在它们如精灵般快乐的飞翔和清脆悦耳的鸣叫中感受着心灵被充盈得酥酥颤抖的感觉。
我不知道客居我家的鸟儿是何品种,眼拙愚沌的我总是傻傻的搞不清它们分属那个鸟“族”,麻雀是我有世以来记得最熟的品种,仿佛前世与它们有着莫逆的交情以至今生难忘。所以我往往会脱口而出:看,好多麻雀在飞哟!好在鸟雀们没有人类的那些城府和小心眼,不会计较对它们的忽略,也许它们天天飞翔在高阔的天空俯看着苍茫土地上的芸芸人生,心里不时也在藐视着那些被称作“人”的可怜的东西呢。
好吧,我们姑且不去纠结是人类同情鸟儿呢还是鸟儿悲闵人类,我们暂且回到我家的空厅,我的新家,看看这群“鸠占鹊巢”的小家伙是如何先声夺人替我“暖房”的。
我刻意不去惊扰它们,自去各个房间放置消除异味的洋葱米醋等物,并检查一下装修后有无遗漏之处,顺便想等等那群嗷嗷待哺的“幼儿”们的父母回来喂食。
我的磨蹭是有效果的,我在厨房内听见客厅里的鸟儿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我知道,它们的爸妈回来了。我远远站着不敢过去打扰它们。鸟爸鸟妈站在客厅的护栏上警惕的四下张望,嘴里叼着颤颤巍巍的一条东西,“一定是条虫子。”我暗想,心里不由为幼鸟们高兴起来。
我像崇拜英雄一般的看着那对勤劳的“父母”,看着它们把口里的食物口对口的喂食着孩子,不大一会功夫,夫妻俩的口里已空空如也。它们抖着身上的羽毛,许是身心获得轻松的原故,它们的羽毛蓬松开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出一种非凡的光辉,我陷入了震撼和感动之中……
此时,我站在高高的阳台上,面对西下的夕阳,心里突然有着一种挂念,树林里所有的鸟儿都开始归巢了吧?我似乎听见了它们正在叽喳的点名开会呢。我突然听到一种如凌冰断裂的声响,我一惊,脑里冒出一个念头:鸟儿回来了!回头一看,客厅一角那曾经的幼鸟乐园虚幻出一片光影,光影里,鸟儿们正和它们的若干后代在啁啾缠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