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诗句里曾无限蕴藉地写道:“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在那样一个没有太多娱乐,过多消遣迷障双眼的年代,也许一片飞花,一朵游云也有神奇的力量,它开启了诗人探索自然,追求梦想的心扉;它以一股无比温柔但坚定的力道轻扣着人们心上的窗门;它让画家拿起画笔,让诗人即兴挥洒,让歌者亮起歌喉,让平凡的人灵魂自由。
你不会知道,是什么让采菊东篱的陶潜在一瞬间,释然微笑;你不会知道,是什么让放诞不羁的嵇康淡然身处断头台上,按响生命的绝唱——《广陵散》;你也不会明白,李煜眺望的明月,凭靠的雕栏有多少家国之思;更无法知晓,心怀天下的曹孟德会手提一壶美酒,借着微醉吟唱一首《短歌行》。
我们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我们快节奏地说话,快节奏地做事,快节奏地吃饭。。。。。一旦破坏了这种节奏,一旦需要等待,就会感到心急如焚,痛苦不堪,甚至绝望,乃至崩溃。我们也许很久没有认认真真地看一本书,观看一场电影,思考一件事情,我们习惯了发现问题的时候就迅速借助一切可用资源,看书只为寻找答案,运动只为快速瘦身。我们会为“快餐电影”中鲨鱼的可怖,各种奇幻故事的救世情节感到兴奋,我们会有说不完的谈资,但只限于茶余饭后。
清人《围炉夜话》以简省的文字记述着笔者对生活、人文、时势的各种思考,仿佛浊世的一股清风,吹开红尘的蹇塞。这是阅世后明明白白的一份洞然和超脱。且不说如此系统用心地去思索生命的价值,即便是一次小小的聚会,一次温馨的家庭聚餐,一次三五知己的短途旅行,我们又何尝那么细腻、真挚地去感悟过生活呢?我们走马观花地游走在不同的城市之间,也许只有手中的相机,包里的纪念品以及朋友圈里精心编辑的图文告诉我们曾经来过。
诚然,速度在当今社会也是一种生产力,它一方面诠释了竞争与发展,但是,没有思考沉淀的一味竞速是绝对地奔向了成功,还是偶然地也趋向于灭亡了呢?在正确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当然皆大欢喜,可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上果敢地走,大步生风地走,不知哪天就会落于无法控制的困境中。
小时候,坐火车去看望家中老人,感到分外兴奋。临窗而坐,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花,开得一簇簇的,可以看到山上的树涂上了一层防虫漆,可以看到在都市里看不到的风景,高山、小河、田间黄牛、水里黄鸭。。。。。。那是和谐的场景,那是自然最温情最动人的画面。每每还没有看够,火车就已缓缓进站了,把对湖海山河的依恋留在了窗外。
可现如今呢,火车不够快,有高铁;高铁不够惬意,可以坐私家车,来去都只是匆匆一觉,上车即睡,睡醒基本上可以下车了。探亲形如赶集,像林中飞鸟,一哄而聚,一哄而散。
20世纪90年代,欧洲一位美食作家卡罗·佩特里尼于意大利巴罗洛市成立了“慢餐协会”,以抵抗快餐对传统膳食理念的破坏,提出“愉悦、缓慢”的节奏才是最重要的食材。进入21世纪后,受慢餐运动的影响,包括巴罗洛市在内的四个意大利城市共同发起了“慢调生活运动”,呼吁“创造一个环境,减轻人们的压力,让生活放慢脚步”。
与此同此,围绕“慢”的理念产生了诸多新鲜名词,如慢写、慢运动、慢旅游等。呼吁“慢”的回归,正说明了“慢”的稀缺与可贵。慢,看似加大了时间成本的投入,但其实际产出的价值有时难以估量。
慢,不是毫无意义生命静止的慢,也不是情思呆滞无所事事的慢。慢,应常与理性思考、深度沉淀和积极反思等高质量的精神投入相关。
或许,有时候真该给高频的生活按一下“暂停”键,让自己更好地驻扎于心灵世界的平静与无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