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又回到那久别的故乡,那里的一草一木还是那样茁壮,那儿的山还是那样高,那儿的水还是那样亮,好像它一直在我的身旁。醒来才知道,那是梦中的模样。喜欢做这样的梦。或许是对照着前人那句话——“近来,连梦也不得做。”我总算是比他好上许多。故乡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很难忘。有人说乡音难改,其实乡景也很难忘。
“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这样的歌是不适宜在我的故乡唱的。我的故乡很美。在过去那泛黄的年月里,草房确实有,而且还很多,可并不代表它不美。草房是过去乡村的象征,看了它,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心里有一些激动,眼底有一些泪珠。除了草房还有瓦房,那瓦房不多,夹杂期间,成了另一种景致,体面的人家才有。瓦房成了一种富贵。住在草房里的人只是羡慕却并不忌妒。尽管乡人并不知道刘墉的那句“人就这么一辈子。”显然他们是最朴实的人,每天只知道做好手中的活,过好眼前的日子。别的就是弄个烟嘴,从炕房里拽把烟叶,用一根灶房里的燃着的柴禾点是,猛吸一口,那烟随着嘴巴吧嗒吧嗒的响声慢慢冒出来,几个人聚在一起乐呵。
城里人总是很忙,乡下人很是清闲,除去忙月,剩下的时间便是享乐。远望云卷云舒,近观荷塘月色。乡下不缺树,也不缺塘。树是挨挨挤挤,很像那乡下人的热乎劲,有个啥事,非得聚在一起商议一下不可。这树也离得很近,风过处,有好事的,就将枝叶凑到那边去,和别的树一起笑着,说着,瞧着心里就喜上眉梢。塘倒是各家一块,虽然不能像树一样四处撒欢,却也可以遥相呼应,借着风儿打个短途电话也未尝不可。乡下人也很有情凋,喜欢种几棵荷,不为吃那茎,只为欣赏那叶,那花,还有便是月色里的样子。只要有月,不管是满月,还是弯月,那儿都会形成一种热闹。孩子们你推我挤,争着往那儿赶。那些大人也会乘着兴致赶过去。
月光自那杨柳树梢一点一点洒在荷叶上,远处的风笑着跑来凑热闹,那圆圆的荷叶经不住风的戏拨,打着转儿,仰起了脸,身子也卷起来,旁边的荷花浸着水珠,上边闪着晶莹的光,孩童见了,吵着闹着去要。孩子们的声音惊动了水里的鱼儿,那些水中灵物就欢喜地钻出水面,跳着舞,吐着泡泡,尾巴和身子一起摇摆,有链子,有鲲子,还有红鲤鱼,自游自在,圈起涟漪,向人献媚,煞是好看。孩子们又吵着要捉水里的鱼儿。父母们听了,便哄着:这鱼还小,等长大,一定给你弄几只,红烧,煎煮都行,那碗头上的鱼一定能让你吃个饱,孩子们停止了哭闹,心思儿全往那远处想。这时大人便可以瞧个真切。月儿越来越亮,那水里的月亮也越来越圆。、鱼儿全往那月亮游,风便笑着,扬起一些银色的波浪,月亮碎成千朵万朵,很像女孩子身上穿着的打底衫上一排排鲜艳的朵儿,只是比那更真,更水灵一些。鱼儿并不听它的话,仍然不安分,摇头摆尾炫美。
像这样的好时候,乡下人多半都不会错过。他们喜欢这样的景色,就像喜欢在庄稼田里哼着一首《黄土高坡》。这不仅有趣,还飘着许多乡味儿。
现在草房没了,乡亲们住在楼房里,似乎有些不习惯,还是喜欢摆张床在屋子前后,和邻居说说话,看看那乡村风景。在乡人的眼里,即便是一两株墙上疯长的野草也能打个趣儿,瞧出一点儿美来,虽然语言朴素的就像一粒黄豆,或者一棵青麦,可是就像那小草一样自然,一样恰到好处,裹着一种泥土味儿。(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有时也看看天上的风景。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全眨着眼睛。乡下人说,那是一些听话的孩子在做着功课呢!或许就是这样的,你瞧,他们多认真啊!
大路代替了小路,收割机解放了乡人。那手拿镰刀庆丰年的景象没了,随之而来的是机声隆隆唱四化。这歌乡人爱听。它比那拖拉机唱出来的美多了。
过年了,乡人还是喜欢聚在一块儿,杀个猪,宰个羊,尽管现在一年到头家家不缺肉吃,可还是喜欢那样的动作,敢情只有那样,才能显出乡人的淳厚,还能看出乡里人的派头。
走出故乡这么多年,重返故乡几回,每一次还是感觉故乡最美。那杯用乡情沾着乡音酿出的土酒才真正叫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