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某童鞋去陕西面馆吃TA老家那魂牵梦萦的地道小吃,不出所料,老板是陕西人,旁边一食客也是陕西人。办公片区的饮食小店晚上冷冷清清,这么几个人,坐在高脚凳上趴着长桌子就搭起了话。一聊,他俩居然一个县城的,普通话秒变浓郁乡音。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年代早已一去不复返,喜笑颜开聊得正嗨。我默默地端着凉皮,竖起耳朵倾听那与孙少平和贺秀连口音极为相像的方言你来我往,至少能听懂一半。练了一会陕西话六级听力,不知不觉就开始神游了......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作为中华名族传统四大喜事之一,在背井离乡的城市,偶遇对方也操着同一口乡音,无形中就会有一股绳子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打破陌生人之间高高筑起的防御壁垒。遇到老乡,老板即使不给顾客打折也会多盛半碗面;的士司机即使已经打了发票也愿意多送你一程;路人甲即使素未谋面也愿意在猝不及防的大雨里借你半边伞......身边不乏好人,但作为同乡,这些亲切的画面发生几率相对会高一些。
何谓“老乡”?随着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变迁,这个名词变得越来越广义。上个世纪撤乡并镇,顾名思义,同一个乡的都是老乡。身高1米46体重32公斤时去五十里开外的县城上学,在市里念书的小姨给我写信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遇到同一镇上的校友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老乡之间的亲近感,即使那时候完全不会使用“老乡”这个称谓。而当去到祖国的最北边上大学,第一届老乡会便是两广联谊,广东广西楼上楼下对酒当歌。千里之外,两广都是老乡。现在回到南方工作,别说两广,就算是桂林的同事,我都觉得她跟湖南永州的XX才是老乡。她们挨得多近啊,我俩虽是同一个省,却也足足跨越一个省的距离,一个最南一个最北,饮食语言截然不同。最主要原因还在于两广相邻,没有距离感也就失去了两泪汪汪的同乡感。交通日趋发达,天上呼啸而过的飞机,地上风驰电挚的高铁,使得广袤辽阔的神州大地上当天不能互通的地方越来越少,同乡感也就日渐疏离。也许在不久在将来,在遥远的美帝国看到黄皮肤人种,听到一句熟悉的“您好”,这才称得上“他乡遇故知”。又或许在某个世纪,于某个星球上,两个地球人紧握双手,热泪盈眶声音颤抖,互道一声“老乡哪!”
一碗凉皮的时间被拉扯得很长很长,神游回来,听他俩继续家里长家里短相谈甚欢。吃完之后还一路攀谈到十字路口,挥挥手告别,颇有一番“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惜别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