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学时我有一个愿望,想到塞外去看一看,感受一下长风、黄沙、骏马的气概。想不到有一天真的来到了这个西北城市,只是风沙常见,骏马还未曾看见过。
2008年的初夏,坐着火车从千里之外来到了这里。远远地就已经感受到了塞外的气息,果然是长风烈烈,一阵阵干燥的空气将自己笼罩,从车上放眼四望,片片黄土少见绿意。天,很高远;我,很渺小。
从火车站坐上大巴赶往单位,街道宽敞,楼房低矮,稍显破旧。我没有看到城市的繁华,倒显得冷清。七年过去了,这个城市的楼房逐年增多增高,街上的车辆更是与日俱增,倒让我怀念起刚来这里时的样子。
远离中原之初,常有一种被放逐的心情,地理上的距离加深了心里上的感受。当年在山东海边也有这种体会,人在边陲,仿佛夜里睡觉靠近了床边,稍不留神就有掉下去的担忧,不像在床中心任我翻滚。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所幸这些年已逐渐将他乡做故乡,埋下了半条根。
七年的生活已让我对这座城市产生了感情。热,就热得大汗淋漓;冷,就冷得冰天雪地,如果做人能像西北的天气这样尽情尽xing多好。我极喜爱贺兰山路,开阔又高远,在这个季节,一路绿意,加上阅海水波的衬托,真是个好去处。每次经过,都忍不住张望路两边的风景。
有时在早读或傍晚,站在四楼的走廊去眺望西北方向的贺兰山,心中辄涌起难以言说之感。偶尔在晨曦中积雪片片,偶尔又是在夕阳的装扮下温柔无限。当她清晰时是那么地动人,常常让我想起《童年》中的那句歌词: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是落到山的那一边。
我没有故乡情结。胡兰成在他的《今生今世》里说:我不但对于故乡是荡子,对于岁月亦是荡子。——我不怕别人骂我薄情,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感受。故乡给我没留下什么好的印象,除了会偶尔感概小时候的时光,其他一无好感。不是因为它贫瘠闭塞,而是那一方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常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的人物:愚昧又自私。几十年过去了,我头脑中仍留存了很多不好的记忆,它们必将伴我一生,让我对故乡理xing地疏离。
我一直认为人与人的交往不应因地域、民族、肤色、语言来自设藩篱,只要心心相通,对方是谁都没有关系,甚至非我族类也无不可,有情有义的牛鬼蛇神倒比那正人君子更可爱。因此,人又何必迷恋于故乡呢。
长久以来我固执地喜欢着江南的一切,杏花春雨、小桥流水,更有那些文人雅士的风流余韵,但这也许只是诗词中的江南。也曾去过南方,城市总是千人一面,(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高楼大厦与车水马龙哪里分得出是塞外还是江南,或许那人迹罕至的地方还能找到些江南的影子吧。君老江南我燕北,也只能以“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来安慰自己了。
我不知道自己剩下的半条根将埋于何处,燕北也罢,江南也好,其实哪里有温暖哪里就是故乡,那里也就是我埋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