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暖棚里都是熙攘的人群看花买花。各式各样的花争奇斗艳,许多都叫不出名字,那时候很小,不会形容,只觉得花名怪得离奇,花色艳得绚目,只是想来都觉得模糊了,唯记得自己采了一朵蝴蝶兰。
这花对当时的我来说长得算是高的了,到了我的腰部,卷曲的茎蔓上缠着绿叶,每枝都冒出灵艳艳的花朵,仿佛真像蝴蝶栖在枝头,又似要正要展翅飞出来,真讨人喜!背着母亲,我悄悄采了一朵,却被卖花的阿姨发现了,害羞的我,憋红了双颊,花儿塞在口袋里,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开脱,犯了什么大错似地,垂着头和母亲回家了。
那时候采花,一定不是出于恶意,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当我从口袋里掏出花来,发现它紫色的花瓣被揉搓得那般黯淡,我的心也如这花,被揪得皱皱巴巴的。
嬉闹累了,就在凉亭里休息。那些栀子有无限诱惑,浓密的绿叶中,点缀着洁白的芳香,像我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我忍不住选了笑得最烂漫的一朵,连着花托摘下,配在衣襟上,惹得小伙伴们嬉笑着对我唱“小朋友不乖,不要采花”。
望着胸前那朵素白的花,我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暗暗高兴着。那时候想法很简单,采下来,就是属于自己的芳香了。然而当夕阳西下,站在栀子花丛前和伙伴们挥手告别时,又愈发觉得,最美的花总是在枝头,是带不走的。为此,又懊恼起来。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童稚的眼睛当然可以感知,只是那时,我倾其本性地想要占有。我们生来喜于拥有,哀于失去,孰不知花木凋零自有它的道理,该平静地面对生命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