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青,水澄澄,山下水边是我家……”
稚嫩的童音唱着不知名的歌谣,肉乎乎的小脚丫一下一下撩着河里的一汪春水。
“宝儿,回家吃饭哩!”
“来了!”
女孩利落的起身,拎起身边的草鞋跑开了。
山没有名字。老一辈说山就是山,他会给自己起名字。
屋后的山上便是竹林,还未上山便能闻到竹的气息,淡淡的清香不绝如缕。
“奶,今年好多笋!”
雨后泥泞的山路边,胖胖的笋偎在竹旁,只堪堪露出一个脑袋。风来了,修竹微动,挤满眼间的竹叶奏出一曲欢歌,余音袅袅,回荡山间。
“真好听啊!”
宝儿坐在竹林里,捡起一节竹枝,挥动双手,成了这支竹乐队的指挥。她晃晃脑袋,长长的辫子一甩一甩的,白白胖胖的藕臂时上时下,那一节竹枝仿佛成了黑色的指挥棒。风又停了,像它来时一样的无影无踪。宝儿像模像样地站起身,向着无人的竹林鞠一躬,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奶,你多挖些,这些可不够我吃的。”
宝儿可不懂什么休息,倒是被奶奶的假设吓得一个激灵爬起来,摸着身边的竹子小声说着悄悄话。
“竹大仙,你可得好好长。我今天不挖你了,你明年再多长些给我吃好不好?”
寂静的竹林里自是无人回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爸可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许反悔!”
说着转身便跑,倒还不忘抓起一把竹叶塞进口袋。
竹子的味道,香香的,好闻极了。
水没有名字。老一辈说水就是水,她会给自己起名字。
捣衣声和着欢快的流水声传来。溪水清澈见底,泛着青绿,映着岸边的柳,桥上的人。
宝儿趴在桥边,对着水面做了一个鬼脸,水中的人也回了一个。
雨点落入水中,荡起层层涟漪,一会儿聚集,一会儿分散,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惊得水中的女孩应声而逃。宝儿红扑扑的小脸带着得意,眸子亮晶晶的,黑得深湛,高扬着头,像极了她们家那只花尾巴的大公鸡。
水中的鱼儿自在的飘着,不时抖一下银白色的鱼尾,粼粼的波光像撒了一池的星星。岸上的柳贪婪的吮吸着春天的甘露,无数条碧绿的柳枝像绿色的丝带,有的柔柔的飘在风中,有的垂在水面上随波逐流。云不见压抑的感觉,却是一身轻地跑得飞快。
云下的人也在奔跑。
“宝儿,回家了!”
捣衣声已停,宝儿喘着粗气,不甘地瞪一眼天上的云,指着这个老对手向它呼喊。
“下次,下次我一定能赢!”
宝儿气呼呼的转过身,一低头看见自己被拉长的影子,眼睛咕溜一转,又去追这个新对手了。她蹦跳着,又哼起了熟悉的歌谣。
“山青青,水澄澄,山下水边的我家……”歌声追着白云飘向山的那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