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知何时挂上树梢。
这时的它,是白色的。无论另一侧的夕阳将天空染得多么火红,它都是白色的。淡淡的白,静谧的白,永恒的白。再向远望去,穹庐渐渐地、慢慢地变蓝,蚕食着周围的天。鸟群从云层中飞过,带起一片涟漪,中间的残留像是泡沫,底部望见淡淡的蓝,红色在其中蔓延着,一个个拼接在天际,慢慢地消失,仿佛一触即碎。
河面上也是粼粼金光。钓鱼人身上的蓝布衫变得模糊,黑色褶皱里不时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他收回鱼线,拿起鱼竿,拍了拍自己的双腿,撑着凳子慢慢起身,将鱼竿放在桶中,缓缓拿起,提着凳子,一步一步沿着河堤向前走。远处,留黑色的背影,走起路来,一摇一晃,最后消失在暮色之中。留下的,是一排泥泞的脚印。
一阵晚风。广场上有人在玩滑板,他做了空翻。他双腿微曲,起跳,转身,后仰,用力摆腿,张开双手,落在滑板上,微颤,又向前滑去,一气呵成。尘埃四散而起,将他缓缓地围住,在夕阳的照射下,像是披着黑色的风衣,繁星散在风衣上,显得迷离。
叫卖声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灯光,乡村的寂静。站在田垄上,远望,群山也在暮色的怀抱中,一层一层,浓厚的青黛仿佛与夜幕融为一体,若隐若现;近看,嫩草在风中摇摆,好奇地环顾着世界。不知谁家的小羊叫了起来,随之是几声应和,温柔、忧郁且固执。
月,慢慢地向中央靠拢。
四周是纯粹的黑。今夜的月儿特别亮,不知又引起谁人的幻想。千百年来,无不向往。可当人们踏上她的那一刻,满目疮痍。沙土,坑洼,远处是深不见底的环谷,唯一值得欣赏的,只有纹路,但它也配不上那浪漫诗情。千百年来吟咏的,从来不是月,而是幻想。寒冷倒是相符,冷得让人心碎。没有桂树,没有玉兔,有的是漫天风沙。当登月的梦想变成现实后,浪漫的风雪里交夹着破碎与震惊。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有惋叹,有失落,有破灭。回头凝望地球,晶莹的海面上,白色的云团在空中漂浮,慢慢地遮住了大陆。绿与棕在其上交错着。光辉从一角迸射而出,亮光分别散开,那么优美。
鸦又叫了几声,四周是虚无。钟声“滴答、滴答”地在心头敲荡,空荡荡,悠悠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