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那把钥匙,是碰不得的。
四月的江南,是如画的。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雨线,“啪嗒”“啪嗒”,落到了池塘中央的荷上,一滴又一滴,一转又一转。
院后的那间小屋是,锁着的。我们这群小孩子是不让进的,而那把钥匙也是不让碰的。
每当父亲进那间小屋时,我们这群小孩子在屋旁一趴就是许久,因为父亲在那里一呆就是许久。
后来有一次,我们这群小孩子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趁着父亲外出干活的时候,几个人偷偷溜进父亲的房间,凭着我们对父亲的感觉,很难却又不是太难,不露一点痕迹找到了那把神秘的钥匙。
拿到钥匙后,飞一般的跑到后院,既期待又激动的打开了那间神秘小屋:插入,扭转,咔嚓,门开了。本以为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令人失望的是屋内除了一些杂物,只有一辆擦得崭新的老旧自行车!但从来没看父亲骑过,而且这种款式的自行车现在几乎看不见。虽然这辆自行车擦得崭新,但还是挡不住他的老旧!
哥哥虽然学过自行车,但遇到这种自行车也抓耳挠腮,太难了,太高了,好不容易爬上去,没踩几下,啪嗒,连人带车一起翻在地上。哥哥膝盖也摔破了,自行车经这一翻,前面铃摔掉了,龙头歪叽了,还不知从哪里抖出几个螺丝。看到这个变故,我们慌了神,连忙把这自行车,还有摔的零件放回原处。
等父亲回来,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处罚我们?应该会吧,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果不其然,父亲干活回家发现了后,让我们在厅堂一跪就跪了几个小时,跪到膝盖发青,两腿发软。长这么大,头一次见父亲发那么大火!为此,我们痛恨他痛恨了一个多星期,而父亲在院后敲敲打打装零件装了好久,好久。
这老破烂的自行车,至于这么重视干嘛!
后来,听母亲说起,那是父亲的父亲也即我爷爷给父亲买的,父亲早年丧母,是爷爷一人将他拉扯大的,爷爷挺依着父亲的。而父亲当时年少懒散,早早辍学,混迹社会,结识了许多狐朋狗友,反正要多混就有多混。甚至向爷爷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那就是:要买自行车。要知道,在当时人们出行都以步行为主,如果能骑着一辆自行车,那该有多拉风啊,自然在那个年代,一辆自行车的价值也不菲。
没想到爷爷竟然答应了,他还真买了辆自行车给父亲。但爷爷的一条腿也断了,至于怎么断的,也不知道,估计只有父亲一个人知道吧。从那以后,父亲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懒散,勤劳干活。之后娶了我的母亲,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爷爷走了好多年,父亲的那辆自行车也一直停放在那儿,总是崭新的。自从父亲发火以后,那把钥匙我们再也不敢动,因为我们知道那把钥匙锁的不仅仅是一辆自行车那么简单,但却就是一辆自行车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