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不要以为躲在家里,广告就无用武之地。打开电视,各种广告,大放厥词,同一内容,轮番轰炸,声量大,语速快,气势足,又臭又长,不胜其烦。上个网吧,弹窗广告,页面广告,跳跃晃动,如影随形,防不胜防,关了一个有一个,关也关不了,删也删不掉,页面内容看又看不清,让人避之不及,甩之不掉。一不小心,还会牵出黄色广告。还以为是中了病毒,让人无比尴尬。看看书吧,那制作精美的腰封,那激动人心的荐语,都给人以先睹为快的感觉。可是翻阅一下,不过尔尔,乏善可陈,索然无味。拆下腰封来,书像是脱了毛的公鸡,光彩不在,皮毛不存,书名难辨,显得不伦不类,有碍观瞻。看看报纸吧,各类小广告占去了大半版面,娱乐八卦信息充斥其间,总觉得对不起那几块报钱。出门时,门缝里兴许会塞进小广告来、卖日用品的、家教的、卖商品房的。倘在酒店,还可能是提供“特殊”服务的。
出了家门,广告更是漫天飞。
楼道里,雪白的墙壁上,墨点斑斑,灿若群星,像孩子画了大花脸。论内容,五花八门,办假证的、刻假章的、开门换锁的、卖枪支迷药的、楼顶防水的、搞家政、疏通管道的、送矿泉水的、开发票的、回收名烟名酒的、信用卡兑现的、搞家教的。论创作方式,多种多样,贴上去的、直接写上的、盖印上去的、还有夹在门把手上的。
走到大街上,商铺的大音响,音乐声伴着广告语,此起彼伏,相互唱合,好不热闹。从街面上走过,像是到了演唱会现场。中外曲子,任君欣赏。雅俗各派,相继登场。路两旁,广告牌阵列而立,远远望去,颇有气势。路中间,车身广告花花绿绿,往来穿梭。十字路口,散发的各种传单,硬塞到路人的手里,或是丢到停着的车里,让人感到受宠若惊,远远绕道而行。张贴栏,头张未干,第二张已经盖上。同一广告,贴满栏内,并且贴出了框外,大有黑云压顶之势。地上的小广告,密密麻麻,随处可见,像是人的脸上长了麻子。树上、电线杆上、垃圾箱上、护栏上、堡坎上、外墙上、花池上、公交站台上,只要能张贴广告,都可以利用。
广告大多惹人讨厌。电视节目正看得精彩,“啪”的一声,广告便铺天盖地而来,让人猝不及防,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电流划过心脏。二〇一二年一月,国家广电总局规定电视剧里不准插播广告。电视台有办法,集内不准打,便在集间打,依然是又臭又长,豪言壮语,狂轰滥炸。电视购物广告,轮番轰炸,现身说法,让人真假难辨。男的则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女的则伶牙俐齿,激情四射;现身说法的则表情诚恳,感恩戴德,演得逼真。最后五十个优惠名额,天天有,时时有,次次有,颇具迷惑性。但是时间一久就会发现,几个月都是那一套说辞,连改头换面都嫌麻烦。
仔细观察发现,药品和酒类广告,占据了电视广告的半壁江山。吃火锅的时候,有和其正、王老吉。感冒的时候,有感冒通胶囊、严迪。拉肚子的时候,有泻痢停。上火的时候,有莲花清温胶囊。治疗风湿百病,有老苗汤。咳嗽的时候,有咳速停。跌打损伤的时候,有云南白药。意外怀孕,有紫竹药业。疲劳的时候,有乐虎。恕我愚昧,不知乐虎和正能量有什么关系。总之,每一种病症,都有数种对症之药,任君挑选。难怪外国人非常诧异:“中国人是不是爱生病?要不药品广告这么多!”酒广告也不甘示弱,越是名酒,广告打得越响亮,越舍得出钱。“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古训,早已成为过去。从茅台、五粮液、汾酒、泸州老窖、西凤酒,到水井坊、天之蓝、北京二锅头、牛栏山、青岛啤酒等,轮番上阵,热闹非凡。有一段时间,我发现中央十套的广告,多半是酒的。酒是中华文化精华的一部分,酒祖杜康就让人津津乐道,引以为豪。酒这东西,让人既爱又恨。一个小品这样说:“……酒是迷魂汤,难辨东西方,三杯下了肚,臭的说成香;酒是一包药,专整昏脑壳……”俗话说:“无酒不成席。”酒桌上怎么少得了酒呢?因此,请人吃饭说是请人吃酒;办宴席也说成办酒席。这也不难想象酒广告这样大行其道了。
地面上的小广告,就像春天的小草,昨天刚清理干净,今天又长了出来,久治不愈,是为“牛皮鲜”。清洁工视之为畏途。每次路过大街上,我都怕接电话。每家铺子里播放出来的广告,足以掩盖一切声音。一位商家说:“不喊根本没生意。”看来,生意是喊出来的。要是这样,只有路人倒霉了。还好,我只是每天路过二三次。楼上的住户可就倒霉了。但时间一久,也习以为常了。对清洁工来说,治理传单和治理“牛皮癣”差不多。遇到有人发传单,便跟上去伺候。因为,每个传单散发点的周围,总会落下无数的传单,尽管垃圾桶就在附近。这个时候,清洁工只希望市民的素质能高些,手脚勤快些,高抬贵手些。
广告大多是骗人的。
电视里,天才教材的广告,适用的只是区区数人。要不然,中国的大学早已人满为患,获个诺贝尔奖亦如探囊取物。有一段时间,电视里尽是药和酒的广告,给人的感觉中国人除了酒疯子,就是病秧子。酒疯子无可救药,病秧子不用担心,自有神药相助,不开刀,不手术,不耗时,不碍事,治完就走人,手到病除。普通感冒自不在话下,就是世界公认的难症,诸如癌症、白癜风、银屑病、糖尿病等,到了几个老中医手里,亦属稀松平常,药到病除,包治包好。其实,神奇疗效也并不神奇,治不了病,也死不了人。遗憾的是,败坏了中医的名声,玷污了国粹的美誉。电视里,谜底很简单的猜谜语活动,电话是占线的,永远打不进去。那通讯费,照样不少。查询一下,几十块钱就没了。但是猜谜活动依旧精彩不断,人们仍是前仆后继。
商铺里,“最后三天大甩卖”的广告,挂了几年。“全场二折”,也只限于几样换季衣服。“季末大清仓”,清了几个月还在清。“门面转让大削价”,转让了几个月还不见改换门庭。超市大削价,买来的是劣质获或过期的商品“言无二价,童叟无欺”,也只是做做样子,千万不能当真。“漫天要价,就地还价”,照旧上演。“全场五折优惠”,是先涨价二三倍,再打折扣,打了折扣后是不能讲价的。折扣有了,顾客多了,利润依旧是大大的。房开商宣称两千块钱一个平方米的商住房,只是区位不好的几套试水房子。环境如画,也是暂时的。开发商拆走后,一切涛声依旧,脏乱并行。开盘火爆,也只是一厢情愿,售楼部前,门可罗雀。
“酒香不怕巷子深”有个前提,就是酒首先要香。换个说法,就是货要是真货。若是好货,不需嚷嚷,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因为, “是金子总会发光” 嘛!若货是次品,又与广告结合起来,那就贻害无穷了。我们既非“君子国”,消费的时候,就要擦亮眼睛,不贪便宜,防止上当。
虚假广告横行,制作者和传播者是难辞其咎的。三人成虎,再拙劣的骗人广告,说了多遍,也会有人相信。但是很不幸,如今很少听到某机构某人因制作或传播虚假广告而受到处罚。“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上虚假广告的当,除却“病急乱投医”外,其他的无外乎名利的驱使。因为,总是有人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来;总是有人喜欢,走所谓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