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喜欢梧桐树,记忆里应该是十三四岁的年龄。每每读着李清照的诗句“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脑海里便会呈现出:雨天,黄昏,梧桐树叶,多愁善感的女子,凄凄惨惨戚戚的情景。读着诗人李煜写的“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又无比感叹李后主落魄的人、孤寂的心、思乡的情、亡国的恨,此景此情怎一个愁字了得。
每到春天的时候,经过了冬天的洗礼,光丫丫的梧桐树开始发芽了,碧绿的新芽像一朵朵绿色的小花,在甘甜的春雨滋润下,渐渐长出嫩绿的叶片,春风吹过,满树的叶片随风飘舞,这时满街苍翠欲滴的梧桐树就像是戴上了一顶美丽的绿色冠冕。夏天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远看似满树繁花,枝干在天空交叉握手,偶见阳光照射穿过树叶缝隙,透亮的叶子美得让人望尘莫及,让人真想伸手摘下那片迷人的天空。
秋天,梧桐树的叶子是最美的,有的绿中带黄,有的黄中带红,是老北街头最吸引人眼球的景色。有时一场秋雨,满地的落叶便一张张贴在地面上,整条街就像一条锦缎,不忍心踩上去破坏,每每骑着自行车便会不自觉地绕开。冬天的梧桐树,落叶缤纷,枝桠光秃,但仍挺立在寒风中 ,仿佛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布满不屈的皱纹,随时准备酝酿着下一个春天。
中学时代的我,每天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每当经过老北街那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梧桐树,我总会慢慢放下骑车的速度,骄傲地昂起头来,仰望着有梧桐树的天空,欣赏着梧桐树叶的点滴美丽,聆听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以及树叶飘落在我身上那种温柔的感觉。那时候觉得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青春是遥遥无期……
记得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港台歌手风靡全球。梧桐树大街两边门市里总会此起彼伏播放那些年的流行歌曲。踩着自行车的我,慢悠悠地前进着,耳畔听着童安格富有磁性的那首“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郑智化的励志歌曲《水手》“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张学友和周海媚凄美哀怨的不断重复着“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钟镇涛愁肠百结的“不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少了点烦恼”;陈慧娴婉转千回的“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那些歌曲就这样刺激着我的耳膜,澎湃着我的心房,青春的躁动与不安得到了安放。
无论是在阳光明媚的春天,还是在阴雨绵绵的秋日;无论是在炎炎烈日的夏季,还是在雪花飘飞的冬天,听着那些或喜悦、惆怅或是忧伤的歌曲,感受着梧桐树下美丽的四季变幻,每天的心情总是泛着青春的淡淡的喜悦或者酸涩。那时正是做梦的年纪,总是渴望着长大和远方。尽管后来学业越来越紧张,离高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每天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生活,但是青春的日子里,因为有了那些梧桐树、那些歌声的陪伴,学习的日子也不再那么枯燥乏味。
那时的我总喜欢梳着长长的马尾或者编着麻花辫子,扎着各式蝴蝶结,身上总爱穿一件红色的衣服、红色的毛衣、红色的碎花大摆裙、红色的大衣,肩挎着父亲从部队带回的军用书包,骑着自行车,在蓝天白云下,风吹过,我的长发随风飘扬,心底总会涌起一种青春飞扬、心旷神怡、无限憧憬的感觉。偶尔大街上还会有人力三轮车发出的叮铃铃的声音,让我总会有穿越时空,回到从前,想象着那些梧桐树,不知见证了老北街多少沧桑的岁月和厚重的历史。
喜欢诗人席慕容写的诗歌《青春》:“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无论我如何的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含着泪,我一读再读”。
记得,我也曾经写过一首小诗《雨天·怀旧》,怀念这段梧桐树下的青春时光,内容如下:
我说,雨天适合怀旧
朋友说
那这个秋季都将会是我的怀旧季
怀念十六七岁
那个长头发
梳着麻花辫子
喜欢穿着碎花裙子
总是笑得很天真
无忧无虑的我……
怀念青葱岁月里,
那些曾陪伴我成长
一起上学放学
一起开怀大笑
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每个人的内心
都有自己的怀旧情结
拥有青春年少时的青涩 单纯 懵懂 欢喜……
梧桐树下,有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