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样评价过苏童:一个极其善于写女xing的作家。在我看来,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局限,读完《黄雀记》,对苏童的认识稍稍加深,他在《黄雀记》中,对每一个人物,每一件事的描写都是公正且客观的,而他自己,始终置身于香椿街之外,温和、从容,而《黄雀记》带给我的情感和认知上的体验精彩绝妙,值得回味和推敲。
“小拉”是上世纪80年代流行的一种交谊舞,是小说主要任务保润、柳生、白小姐(即仙女)之间微妙复杂感情的纽带。保润长相平凡,体格强壮,生活条件处于低下水平,保润青春期也常常在父母关于爷爷的去向问题的争吵和矛盾中,相较于柳生和仙女,显得局促且仓惶。所以,保润在确定了自己对仙女有特殊的感情时,不敢靠近仙女亦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所以柳生的大胆怂恿变成了保润靠近仙女的唯一理由。而从小被爷爷奶奶宠溺到骄纵无礼的仙女,大概是有些喜欢柳生的,所以她听了柳生的话赴了保润的约,让保润请她滑旱冰,却在旱冰场上与另一个男孩子打得火热。我们该宽容一些看待这件事情,一个从小没有父母监管的十几岁的少女,在面对自己喜爱的事物时还没有具备考虑后果的能力,所以她在私自拿了保润的钱之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而她的这种“随心所欲”却变成了保润的心结。
一个足够冷静的读者,是不宜妄评文学作品中人物的是与非的。柳生和保润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英俊、时髦,拥有无数讨女孩子欢心的技巧,而优渥的家庭条件,也为他张扬青春打了无比坚实的基础。作为一个女xing读者,我完全能够理解青春期的仙女对柳生的迷恋,也能够理解她对与柳生形成鲜明对比的,不解风情的,粗操又笨拙的保润的嫌恶。
仙女对保润极尽病态的嫌恶最终导致了即便她被柳生qiangjian,她也在柳生一家人的利诱下昧着良心指控了保润为qiangjian犯,让保润有了很多年的牢狱生活。保润锒铛入狱,保润父亲去世,母亲出走,柳生却背负着良心债活得潇洒自在。而那个骄傲蛮横的仙女,在岁月沉浮中,变成了公关“白小姐”。
从保润出狱后照顾爷爷,在井亭医院工作的行为中,可以判定他有过好好过日子的念头,直到仙女再出现,他对她的爱和执念被唤醒,即便她已为风尘女子,他还是相信她纯洁美好。人就是这样。执念太深,受伤的就只有自己。小说尾声,当保润误解柳生与仙女一起过夜后,他在柳生与别人的婚礼当晚捅死柳生,用极端、残酷的手段,用柳生的鲜血祭奠了他仓惶、不幸的青春和他深沉到变态的爱。
谁赢谁输呢?仙女从被柳生qiangjian的不幸开始,陷入了一个又一个不幸,也让别人陷入了一个又一个不幸。(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人太容易感情转移,仙女用一件又一件错事伤害别人带给自己的成就感来替换自己的伤痛。而她鼓足勇气想与柳生度过余生而遭到柳生拒绝的那一瞬间,仙女就彻底被生活杀死了,最后她生下红脸婴儿后去向成谜便成了最能安慰人心的关于她的结局。
小说来源于生活,但小说高于生活。《黄雀记》是社会转型时期,对一个时代、一种社会现象的描述和映射,生活在香椿街的人们表现出来的势力、愚昧、残忍,不过是对他们在社会转型时期恓惶的掩饰。
大概慌张是青春的主旋律吧,爱也好,恨也好,总是匆匆而过,可柳生、保润和仙女三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度过让人窒息的少年时代,真正投身于逼仄和繁杂的生活中,他们的恨与爱、罪与罚才张牙舞爪地向他们奔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也好,黄雀也罢,遇到的总归命运安排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