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如今涉世渐深,曾经留下过很惨烈印象的余华的小说,在看完《第七天》之后,只有惆怅和隐痛,浅淡的。
看完第一天的时候,以为这小说将是绝望的控诉,唯绝望是唯一的指控。看完第七天,竟然在生之后的死上面,看到了人世的温情以及一点点“希望”。虽然那种希望和温情是建立在狠绝的“死无葬生之地”之上。
这希望,似乎是绝望的转换,更像是生的延续,于是余华先生这篇写死后七天的小说,变成了“生”的另外一个呈现方式。
说到底,如果死了依然和生一样感知痛苦、阶级、贫富、爱恨,那死还称得上是死么?
我无意于要在书中看到死后世界是如何的答案,只是在书中作者笔下人世挣扎丑陋的淡漠里,看到这样一本“死后余生”的小说,觉得茫然。
纷纷扰扰,竟不能归去,不能消弭——比死无葬生之地更可怕的,是生着的游荡,而这书里的游荡状态从生前一直延续到死后。
曾记得前些年余华还是想在细雨中呐喊的,如今这个写了卖血之后的作者让有爱的年轻人为了安葬爱人卖了肾送了命,当初那个写了各种人间惨痛的作者,在一本描述死后世界的小说里一样在写着残酷的社会、吃人的时代、丑陋的一切和无奈的生命体,却让活着无奈的人在死了的世界里延续着亲情,爱情,甚至有大爱和慈悲,这让人——无言以对。
生命已休,痴念未已——这就是余华《第七天》所有的底色。至于不是亲情的亲情,不似爱情的爱情,都是在反复在重复着作者的留恋——纵使这世界如此不堪,扔有什么让人万劫不复。
至此《第七天》,余华的身上已经失却了冷静的悲凉,侵染了人世的暖色。这大概是作家的幸,亦是人间的不幸呢?人间失去了一个余华,人世多了一个行走的41岁却已经像50岁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