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读了一本小说,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第一部小说《追风筝的人》,小说讲述了两个阿富汗少年哈桑、阿米尔关于友谊、亲情、背叛、救赎的故事。阿米尔和哈桑,一个风筝的最好的放飞者,一个是最好的风筝的追逐者。作为阿米尔的忠实朋友,为了阿米尔能够赢得父亲的喜爱,哈桑义无反顾为其追到风筝,最动人心弦的一句话,是哈桑追风筝走时,转身对阿米尔说的那句:For you a thousand times over。为你,千千万万遍。
经常有一种感觉,在教室的某一个瞬间,会突然觉得之前的某次经历和眼前的情景一模一样。这不是幻觉,近二十年的教学生活,其间有太多相似相同的点点滴滴,看到的说过的,都是无数次重复过的。
每天从进校门到下班,要做的事情“系统已默认”,走过的路线很多已是“条件反射”。任学生们在不断更新,我们仍然在不断重复。
课堂上一遍遍地解读,我们对语言文字历史人生的理解也一层层加深。大语文的魅力,浸泡在时光与经历中,在年轮与阅历中彰显。“真正的读懂,是需要等待的,等你在这浊世上磕磕绊绊,等你在书海里死去活来。起起落落,沉沉浮浮,百转千回后尝尽人世沧桑,我们才能真正与它相遇。”
于是,与朱自清笔下的背影相遇,那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蹒跚的背影,在生活中,在心中,不觉潸然泪下。
与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相遇,感叹画作者无以伦比的高超画艺,可以驾驭如此庞大的画面和微小的细节。想象南渡的北宋遗民再见到这幅图时的老泪纵横无限悲凉。
念天地悠悠,与陈子昂相遇幽州台,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与杜牧一起磨洗沉沙的折戟,叹东风不与周郎便,方知提携玉龙为君死亦是人生幸事。
相遇杜甫,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到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相遇李清照,从豆蔻年华的沉醉不知归路,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方知有国才有家,才有个人报负……
哪怕千千万万遍的重复,每一遍也会在与自己的相遇中,翻出新意,翻出深意。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懵懂中,盛年不再来,琐碎平凡中,期待一天又一天轮回中偶有新奇。过去的每一年在历史的长河里,仅仅是一个数字,但与我们每个人来说,生命中少了再也回不去的365天。年少时不曾感慨,因为我们总认为还拥有“很多”的时间,阅历简单,情感亦简单。
在《追风筝的人》里,风筝是象征性的,它是哈桑身上根深蒂固的正直善良诚实。对阿米尔来说,那飘荡在空中的风筝意味着人性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只有追到了,他才能成为健全的人,那长长的风筝线的背后是一份对人生命运深深的信服与感激。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风筝,我们都是追风筝的人。我们的风筝就是我们教书育人的信仰,是对教育的坚守,对学生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