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还青春年少,正是花季的少男少女。如今,我们的孩子都长成了茂腾腾的小伙子,俊秀漂亮的大姑娘。皱纹无情地在我们脸上刻下岁月的的印痕;白发就像霜雪,不知何时染上我们的头颅。心中装着工作、家庭、父母、子女,我们原本只是个孩子,现在我们依旧是老了的孩子,是日渐衰老的父母,是肩负着责任的人夫人妻。但这又有什么呢?暂且抛开这些,就让我们回到过去,回到那青葱的岁月。
如果说,我们是小鸟,那么,经过长年的不倦飞行,我们终于飞回到起始的地方;如果说,人生是长长的跑道,我觉得那也是环形的,我们都曾在一个点上,然后遵循命运的安排,走向不同的道路,长途跋涉后,我们又跑回到了起点;如果说,我们是一粒种子,被一双手洒向社会的角角落落,若干年后,枝繁叶茂,我们欣喜地发现,原来我们仍扎根于同一片热土。
从踏进酒店,我的心中就很惴惴。不知同学惠有怎样的变化?然而,当我走进301包间时,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包间里的靠背椅上,坐着一位戴着眼镜、身量强壮、穿着蓝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他疑惑的望着我,我茫然的望着他。我们互通了姓名,他说他叫勇。确实不认识。我又快速在记忆的相册中翻找,依旧没有找到勇的面孔。我很尴尬,正要走出门去,同学东走了进来。他一眼认出了我,说了我的姓,而我,这么健忘,怎么想不起他呢?待到坐定后,我才觉得他只是比原来稍胖了一些。依旧是大眼睛,高鼻梁,脸很白净。凳子没坐稳,辉走进包间。他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依旧那么儒雅帅气。对辉,我也是很多年没见了。但经常从丽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自然比较熟悉。说着说着,穿着休闲的丽走进来了。她现在下班后跳广场舞,所以身材不错。我们倒是这几年常常见面的。后来,惠来了。她身量小巧,一头黑色的波浪发披在肩上,给人飘逸灵秀的感觉。我真想抱抱她,我少女时的伙伴。因为我们两家住得近,我俩经常在她家或者我家一起玩耍。最后走进两位气质美女,乖巧的琴和内向的芳。芳和琴,几月前我们在街头匆匆见过一面,这次也算是二次见面了。
辉和丽都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从中学牵手,一直到走上红地毯,堪称同学夫妻的典范。这次活动,也是借由惠新近从广州回到故乡,丽和辉发起的。看着他们夫妻恩爱,情意绵长,大家都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牵手的?在同学的“逼供”之下,辉娓娓讲起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有一天上课,也许是自习课。考试后三名的辉向考试前三名的丽请教一道几何题,也许代数题,反正是什么题已经忘了(这是辉的原话)。丽听了辉的话,就乖乖的跟他出去了。可是,题讲来讲去,一时半会用语言也说不清,丽就要回到座位上亲自验算。丽像往常一样,娴熟的打开铅笔盒。——没有想到的一幕——丽看到笔盒中正扭动着一条墨绿色的丑恶小蛇,有七八寸长。她不由得惊叫起来,眼疾手快的辉,一下子抓住小蛇就扔向了教室窗外。教室里的同学还没反应过来,这惊险的一幕就结束了。丽很纳闷,铅笔盒一直关着,小蛇是怎样爬进去的呢?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事后,丽没有感谢辉,反而认为是辉放进去的,辉自然不承认。那么,这条小蛇到底是谁放的呢?28年后,丽再次问询,东承认是他放的,“罪魁”终于找到了。至于东为何要将小蛇放到丽的铅笔盒里呢?据辉现在说:他和东本是铁哥们,在辉将丽带出教室后,东依照辉的授意,将那条小蛇放进了丽的铅笔盒,从而顺利成章上演了“英雄救美”的一幕。那么,班上女生那么多,辉为何要独独瞄上丽呢?辉自己告诉我们,他后三名,学习不好,回去经常被老爸训斥。为了搞好学习,就要向前三名靠拢,想向她学习,况且辉一直对丽有好感。另一种说法,辉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说道:丽那时利用便利印复习资料,印了七份,刚好没辉的。可是早先说好有他的。辉为了报复,就将蛇放在了丽的铅笔盒。我笑嘻嘻听着,觉得第一种更符合当时的实际。
在同学的撺掇之下,辉和丽当众喝起了交杯酒,琴赶紧拿出手机,照下了这一幕。可是,一直在旁边言语不多的勇当场纠正了他们的喝酒姿势,说要面对面,然后还要互相深情看着对方的眼睛。大家笑着,闹着,肚子都笑疼了。
辉这时谈起了我。他觉得我原来不爱说话,就像个沉默的哑巴,现在依旧性格文静。他记忆中的我,有两条大粗黑辫子,一甩一甩的。当时,我们班上有两个女生留大辫子,一个是我,一个是大个子丽。大个子丽坐在辉前面,一扔辫子,辫梢就扫到了辉的脸上。后来,有一次他就悄悄将铅笔盒夹到大个子丽的辫子上,谁想到,她在前面依旧一甩,一下子又甩倒了他脸上,把他的脸打得好痛呦。听到这里,我们都笑了,这就叫自作自受哦。
我也想起当时我留辫子的情景。头发多,又不好梳理,我的头好重。我一直想留成短发,可母亲就是不让我剪掉辫子,说头发太短不像个女娃样子。我闹了多次,母亲硬是铁了心不同意。我委委屈屈只得留着。终于在上大学那年,一剪子剪了辫子,自己觉得无比轻松。至于那个辫子的最终命运,我也记不清了。被母亲卖掉了,抑或给了理发店,我不得而知。辉还唱起了一句歌词:我的大辫子留起来……丽在边上插嘴说:每当听到老狼的《小芳》,辉就说是你。大家都坐在凳子上笑呵呵的,我也笑起来。我没有想到,同学们还记得我的大辫子。
又记起了画三八线,男生用胳膊撞女生的情境。记得读高中后,当时老师排座位,男跟男,女跟女,下课后大家也不讲话。那个时代很封闭,都不敢跟异性走的太近,以免被同学老师耻笑。我记忆犹新的是,我们高中毕业后的一次勤工俭学。当时,辉是组长,他到一个建筑工地上联系了小活。无非是到在工地上推车子,拉沙石,筛沙子,一天干下来,几个同学累得快趴下了,我也腰酸背疼,手都打了泡。黄昏时,我们都说第二天再也不干了,无法忍受。后来,辉为我们拿来一天的工资——10元。我那时才知道,干体力活竟然那么辛苦。东那一组比较好。惠叫她爸爸批了条子,找熟人混进电影院,卖瓜子,卖冰棍,还卖香烟。活轻松,还能免费看电影,挣的钱也多。我们都羡慕的不得了。
辉这时笑言:后三名追到了前三名,现在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意思是大家现在都一样了,我们听了,都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