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莽莽,荆棘步道,枯木杂草蔓连天。天空惨淡,云角低垂,如浑浑欲睡人耷拉着的脑袋,几乎快与山相连了。在那山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孩子站在悬崖边,一动也不动,迎着风沐着雨,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默默地啜泣着,透过那泪眼婆娑的脸,一脸的迷茫,一脸的感伤。突然间孩子停止了哭泣,整个世界变得出奇的安静,只有山谷里那风儿呼啸的戚戚声和雨打岩石的滴沥声。忽然间孩子转身而起,歇斯底里的狂吼起来,吼声惊雷,响彻山谷,刺透云霄,穿过风越过雨,传递到很远很远……
半夜里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人坐在黑夜里,静静的思忖着梦境中演绎的景象,于是有了我和“我”如下的这番对话:我:“那孩子是谁呀?他是怎么了?”。
“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不正是你吗?”
我:“啊!怎么可能呢?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我自己呀?”
“我”:“那可不一定,在灵魂深处我们未必清楚己。好!既然你那么清楚你自己,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呀?”
我:“…呃…呃…我是谁呀?这我倒没好好想过。”
这个问题总是萦绕在我脑际,当孤独寂寞时,我会问我自己;当欣喜愉悦过后,我也会问我自己;当忧愁烦闷时,我也依旧会问自己。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我的感情就会变得异常的复杂,有一种欲说难休的感觉。??我不是尼采般“我是太阳光热无比”的哲学狂人;我也不是林逋般的闲云野鹤的隐士;我同样不是晏殊般“天涯地角寻思遍,只有相思无尽处”满腹戚愁的士大夫;也更不是柳宗元般的迁客骚人……“我究竟是谁?”,“是某个谁,也抑或不是某个谁。应该是某个谁,而终究不是某个谁。”这所有元素的某种组合,或许有个我的影子吧?
我看不惯于我相异的些许现象,我排斥和轻蔑我不喜欢的人与物。我有时愤世嫉俗,常为一些事而愤愤不平,猛烈的抨击社会的阴暗面;有时也乐天知命,轻叹人生,竟至会向往陶潜般的田园生活;但有时也会豪情激扬壮志满怀,想值着青春年少,全力拼搏,成就一番事业,于是曾写下“风霜砥砺傲骨依旧,壮志凌云心比天高”的句子来自勉;我有时也很固陋可鄙,易受外物的影响,而追求虛荣心的满足;我有时还比较小家子气,也会变得很自私很倔强;我有时也很莫名其妙,常常干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干的事情,似乎在等待着我的那个戈多;我有时也很自命不凡的,认为世间芸芸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是我的救世主,我就是我的上帝,这当然多少是有些阿Q的了;我有时也很无为处世的,将一切看得很淡,认为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因而思想消极,身体庸懒,不思进取……
作为沉默的我,的确是很不健谈。何以如此?一方面,天性所成,言语笨拙,不善辞令,心里所想未必能很好的表达出来。另一方面,我自觉言多必败的道理,话说多了未必是好事,有时只会让人感觉空洞乏味。节省语言给思想多点空间!静言多思代表着一种生活态度。有时面对某事不愿多言,并非是没有看法,而只是不愿表明。当然作为现实生活中的个体,一定的语言交流也是必要的。正因为如此,有什么事我通常宁愿把它深埋在心底,自己默默地去承受,而不愿倾诉于他人。一是没有的知己,再则感觉说了未必会更好。或许最根本的还是不怎么信任人的缘故吧!
我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我的情感常会因时因地而发生变化。乘车时,独自望着窗外的风景,就便会很容易陷入深深的压抑和无名的感伤之中;一个人静默独处时,又极易感到空虚无聊;有时全神贯注于某件事,便会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满足感;游野在外,与友同行,放浪于形骸,谈笑风生,暂得于己,心情常常倍感愉悦,大有畅快淋漓之感;当遇到生活中的阴暗面时,感情凝重、激愤之情不知所然……我有时也不无疑惧,如若彻底的将自己解剖下去,自己究竟还能剩下些什么?
关于我性格的许多或许不一定能确定,然而至少有一点我可以明确:我既非十足的理想主义者,也更谈不上地道的现实主义者。这两种确实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将理想主义比作飘浮在空中的云,现实主义比为水中的泥淖。我则是一半飘在空中,一半沉在水底了。因而理想和现实间存在着一定的距离,正是这个距离每每使我神情焦灼,感情低迷。如何在这二者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方是我目前生活状态症结出路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