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我的生日,母亲会一如既往地在早晨为我煮一碗“长生面”,煎一个荷包蛋。中午,各种我爱吃的菜肴会悉数“汇聚”餐桌。从买菜配菜,到做出色香味俱佳的生日大餐,再到结束后洗涮收拾,母亲需忙上大半天。大姨曾笑我母亲说:“幸亏只是过平常的小生日,看把你忙得呀!”母亲总是笑笑说:“我闺女又长一岁了,得庆贺!”而记忆中,母亲对自己的生日,却一切从简。
后来,我结婚了。母亲在我婚后第一年过生日的当天,买了四桶面条、一份蛋糕、两条鱼、一块双刀肉,隆重的将为我过生日这个光荣“任务”交到我婆婆的手上。咱们响水有这风俗:姑娘结婚后,娘家要向婆家“交生日”。我当时心里觉得母亲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婚后一直至今,每逢生日前夕,母亲均是提前一周提醒我,某天某日是我生日,而生日当天早上,会再次接到母亲电话,问我煮了“长生面”没有?备好菜了没有?生怕我忘了。真可谓“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
我曾问过母亲,我出生时的情形。母亲说,我出生那年恰巧是唐山大地震之际,全国到处搭建防震帐篷。就诊医院按排产妇就住在帐篷里待产。母亲生我的那几天里,反复地宫缩痛而大汗淋漓,却迟迟不见我“奔生”。当时父亲在部队服役,不能陪伴母亲身旁。是外婆守着我母亲在帐篷里熬过一天又一天。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农历7月26日午时,迎来我的第一声啼哭。我出生时重9斤5两,属于“巨大儿”。老人们常形象地说,女人生孩子是一场“儿奔生,娘奔死”的历练。坚持选择自然分娩的母亲,对这句话是深有感触的。
母亲说,我出生的那几天,正逢夏雨倾盆。外公外婆借来平车,一人拉车,一人撑伞,拖着母亲和我回家的。那年冬天格外的冷,母亲舍不得外婆太操劳,自己去河边洗尿布。冬天的河面结着厚厚的冰,冰水洗尿布肯定是寒凉彻骨。我问母亲:“为何不烧热水来洗?”母亲说:“环境不允许哦,当时的条件有限……”现在,每到冬天,母亲的手指头和脚后跟都会裂开许多裂口,一碰就钻心的疼,就是那会落下的病根。
我亦曾问过母亲:“每逢我生日之际,您会忆起生我的情景吗?为何如此注重为我庆生呢?”母亲说:“似乎历历在目又似乎模糊不清了,印象最深的是医生把你抱到我怀里,肉嘟嘟的一个小人儿,是我生命的延续,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以后你自己为人母就会明白的!”
如今,我也为人母,也有了女儿。我每年也醒目地为母亲标注生日,女儿在旁边看着,轻轻地说:“妈妈,将来我也为你标注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