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所说的婶子,其实不是婶子,是岳母。
从女儿出生,婶子就给我们看孩子,一直到现在。那时,她家里还有责任田,平时在这里看孩子,星期天骑三轮车回家种地,每周往返几十公里奔波在两个家之间。现在孩子上大学去了,按说她本该清闲了,却闲不住,依然里里外外的忙活。她体弱多病,经常头晕、腰痛,有时做一顿饭要休息几次,但她默默承受。
婶子几乎没什么爱好,唯独喜欢套被子。婶子套被子从不让人帮忙,更不让妻子插手,都是自己独立完成。她的针线活细致入微,针脚密密麻麻,规则有序。她铺好被里、被表,各色各样的图案,犹如一幅精美的画展现在面前,她像一位艺术家,以针作笔,以线为墨,将那些散乱的物件做成成品。特别是炎热夏天的中午,禅在室外的树上有一声没一声的无精打采的叫着,大家都去午睡了,她却在套被子:铺展被里,套叠棉套,覆盖被面,然后飞针走线。动作是那样娴熟,神情是那样专注。平时她喜欢摆弄套好的那些被子,晴好天气里就拿出去晒晒,天阴了就收起来。我们想象着,那些被子就是她的作品,看着自己的作品心里肯定有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
她平时不愿出门上街,偶尔出门,肯定是去买布,买回各种各样的花布,然后就是套被子,大的小的、长的短的、薄的厚的,任季节变换,凭冷暖交替,我们都能泰然自若的适应和面对。其实,婶子套的不仅是被子,而是给予我们的温暖和爱。
婶子从不闲着,有空就做家务。她像棵成熟的庄稼,愈是成熟愈显得谦逊和慈祥。她那劳累过度的腰身早已脆如薄纸,稍微一弯,整个身子就痛得几乎将要折断。她那沧桑的表情和苍然的白发,隐藏了昔日生活的诸多艰辛。我们知道,在岁月的磨砺中,她习惯了容忍与沉默,就像冬日的那抹暖阳,总是默默给予温暖,但从不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