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砖厂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太阳炙烤着大地。土场里的拖拉机还在不知闲忙地“突突”个不停,不时地加大油门冒出一股股黑烟。供土箱边的两铲黄粘土被雨水淋成了一锅粥。搅拌机旁边的大电机被塑料布盖着,几个电焊师傅正忙着用乙炔枪切割搅叶。一群打工仔、打工妹在机台旁洗衣服,不时地传来几声嬉笑,机台上有三板水坯被苇帘盖着。水坯子车有次序地竖起车把,计车数的黑板上留下几组残缺不全的“正”字。有几个汉子在砖窑附近装窑,拉坡的驴子不时地挨几下铅丝的抽打,骑惯了摩托车的老板叼着烟卷从砖窑里走出向山上走来……
“雨后的砖厂很美。”雨霞说。
“其实这也是一道痕不错的风景!”我说。
我和雨霞在山坡上看风景。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几个采蘑菇的妹子从山坡上唱着《潇洒走一回》,满载而归。
“其实上土那活挺好的。”雨霞说。
“嗯哪,(我也学着当地的方言),如果不是大块的粘土影响我,我就是一个潇洒的总指挥。”
“总指挥,你真逗……”
“可刚一干时,一点也不潇洒。”
“怎么的?”
“那时候,我和拖拉机手也不熟,没等你挥手,他却停下来,把满满的一大铲土放在供土箱外,你只得一锹一锹地往供土箱里挖,前边流水线作业的人一个个都看我那狼狈样,其中也包括你!……”
雨霞在我的后背上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你真坏!”
“真的,等你又一挥手让他往前推一点的时候,他又把满满的一铲土全推到供土箱,这可是黄粘土啊,皮带不停地运转,就是供不上货,你又不能和他赌气,只能心平气和地把大块的泥土切开,可拖拉机手这时却把车一停,抽烟去了……”
“哦,就这挥手之间竟有这么多说道。”
“嗯哪,其实我看,满砖厂的活,就你开搅拌机的活好。”
“你念了高中?”
“嗯哪,还在高中补习了一年,那是我爱好化学和体育。”
“你家在什么地方?”
“黑山县,辽宁省锦州市黑山县。”
“你上班是找的田老五……”
雨霞又用拳头砸了我一下,“这老头可倔了,你可千万不要当面这么叫他。”
其实我也是故意气他,“就这么着你干了俏活。”
“其实也不怎么俏,开搅拌机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出远架道的时候,拉水坯子的人显得少了,主机就得听了开,开了停,搅拌机也就起了“连锁反应”,稍不留神,皮带上的料就掉在地沟里,不免要遭到清地沟小伙“坷垃子”的袭击。
“开搅拌机的关键在于放水,这才是技术活,如果土正常,水也正常,如果土多土干,水量就要增加,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主机就会发出沉闷的“哼哼声”,否则就要听到车间主任大吼“加水,加水!”雨霞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拧螺旋的手势。
“可当你加水多了,后面的土如果供不上,前面回坯头的小姑娘就要遭殃了,因为出的坯子不合实,不能够上架道啊!”
“开搅拌机还有这么多说道啊。”
“嗯哪,这要看你和我怎么配合啦。”
…… ……
在雨后的日子里,我们邂逅了;在雨后的日子里,我读完了琼瑶的系列小说,在雨后的日子里,雨霞的日记里留下了“皮带运转是生活得最美旋律,砖机的噪音是生命的最强音符。”在雨后的日子里,有人鼓励我写诗,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