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儿子问我:“知道大兵吗?”我说:“当然知道,那个和奇志说相声的嘛!”儿子说:“不是的,有两点水的大冰,是一个背包客、酒吧掌柜、民谣歌手、主持人,还是一个作家!”
“知道‘一席’吗?”我茫然的摇摇头。 “‘一席’上有大冰的演讲。”
于是我看了他的演讲《赶着音乐放牧》。
大冰的演讲不煽情,也无关激昂,倒更像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坐在廊亭,慵懒地抚一杯清茶,时有清风徐来,他开始聊天,一直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调,讲流浪歌手的故事,那些路上的经历,讲他们尊重内心选择而开始的不一样的人生。不知不觉,我被吸引,无关精彩,无关感动,无关白富美高富帅,当然更无关励志。一把吉他,一个手鼓,唱着原创民谣,走过有酥油茶清香的布达拉宫,在日喀则郊区冰天雪地里“群魔乱舞”,在丽江街头丽日下一边卖唱一边卖自己的原创大碟。而之前,他们的职业背景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讲着讲着大冰会停下来说,我为大家唱一首歌吧,然后一把吉他伴奏,开始另一种方式的诉说……
再有一天,一个假日,天刚亮,儿子发短信说,他骑自行车走了,一个人,一部手机导航,翻山越岭!担心、焦虑,诸如安全等说教,都不给你机会去唠叨,不给时间去阻挠,我瞬间感觉自己苍白到无力!再后来,儿子告诉我,今后他会骑得更远,不是天涯,就是海角。他要这样有意义的人生。
我知道,大冰及他的思想成了儿子内心力量的重要来源。我想说,有很多东西是不可以模仿的,比如韩寒弃学做作家,郑渊洁摒弃学校教育自己教儿子,他们是独一无二的,是特例。
儿子,难道以后你也要辞职浪迹天涯吗?
我开始读大冰的书。
在《当我唱起这首歌》忧伤的旋律里,我读《阿弥陀佛么么哒》,看《一个孩子的心愿》。一个叫越阳的孩子患了白血病,他为了留住失去他而伤心欲绝的父母,嘱托父母去完成他的很多遗愿。包括去找大冰为他在弥留之际写的歌谱曲。我扫下了这一首,不仅因歌词写得好,还因为大冰请了专业的老牌歌手成方圆唱了这首歌。当然,在这里我没有半点儿贬低书中那有着嘶哑、低沉嗓音的民谣歌手的意思。我只是更喜欢把自己淹没中某种音乐里某种情绪里。在这种淹没里,在办公室角落里,我手捧这本书,读完了这个虐心的故事,泪流满面。
后来,一直在这个背景音乐里,我读完了大冰的所有作品。
大冰的文字很生活,极幽默,不矫情,不说教。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容我现一个自在相,嬉皮笑脸地给你们讲讲故事好了。”大冰的书里都是普通人的传奇。当然称得上传奇的定然也不普通,只不过他们是非主流的,也不以成败论英雄,有的可能是还来不及伟大,有的本没想去伟大,更多的是他们的自我认同。他们不是小人物,亦不是大人物,也许除了音乐,在物质上,他们已让自己一无所有。但他们是可以让大冰接纳的“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传奇人物。因为他们内心的选择,大冰给的标签为《他们最幸福》。
而我之所以更多的记住了那些个虐心的故事,可能在骨子里我更多的是个悲观主义者,就像我在电影院看如《港冏》般的喜剧片,虽然时常忍俊不禁,但也会幽幽叹息。说来难以置信,就好像在睡梦里,明明是那些个我亲密亲近的人,在梦中总令我小小忧伤,小小惆怅。这样的性格,也许使我夸大了外界的困难甚至阴暗面,使我对儿子有时候的特立独行战战兢兢。
我不能朝九晚五,亦不能浪迹天涯。
在我的职业生涯里,40岁以前朝六晚九是常态,养了娃子,也挣来了房子、车子。40岁以后周末假日出去走走看看,在周遭人眼里已然潇洒且奢侈。
大半生不过在度命。
“有多大的能耐,就能走多远的天涯。”能耐如此,吾复何求?
而他们“有梦为马,随处可栖!”
高三很忙,在很忙的高三里,儿子读完大冰所有的作品, 学业成绩还有了一点小小的进步,我想有些东西真的化成了骨血,渗透到儿子的身体里。因为他现在“有梦为马”。
2016年高考后的29日,儿子只身飞往海口,租了一辆自行车,背着背包,孤独地开始了环岛之旅。每天骑行7小时左右,经历了高温、暴雨,也享受了椰风,见识了《私人订制》外景地,游玩了“天之涯海之角”,于7月6日下午抵达三亚,完成了属于他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成人礼”。
儿子说,他的目的地,他的旅行理想是骑车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
看着学习力不断增强的儿子,我不想多说。
所有的艰难、困苦、危机、险恶或者浪漫在大冰的传奇人物里都发生过。
我还是说了一句:随你,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