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一冬无雪。
楼下,小区的保洁员和保安们正在清理路上的积雪,从洋溢在他们脸上的笑容看,你丝毫感觉不到他们是在劳动,仿佛是一群大孩子正在玩雪呢!是啊,人们之所以兴奋,是因为对于干渴已久的大地来说,这场春雪不亚于一场春雨啊!
走出小区门口,不知道谁在路旁的雪地上大大地写着:“2017 - 2 - 22,第一场雪。”步行十分钟,来到离家最近的黄海绿洲公园里。此时,园林工人已经把公园里大大小小的路都清扫干净了。雪花虽然还在飞舞,但飘落在已经打扫过的地面上,直接就融化了。
抬眼望去,公园里一片苍茫,唯有路旁的雪松依旧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雪斑驳地染白了墨绿色的枝头,让松也添了些妩媚。沿着小路,边走边看,远处,修剪成圆形的冬青,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恰似一个个巨型蘑菇,煞是可爱;眼前的海棠树上,冬天未来得及落尽的橘红色果实,在白雪的映衬下,分外鲜艳,宛若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玛瑙,镶嵌在枝头;不远处的雪地上,一个童心未泯的大哥,独自享受着滚雪球的乐趣,或许此刻他的心灵已经穿越回了童年吧?看着他,不由得想起了我16岁那年的一场春雪……
正月寒假最后一天夜里,足足下了一晚上的雪。我和同村的发小美香,上个学期一起考取了县里的初三重点班,学校是离家二十里的北马三中。午后,两家的家长把我们一起送到了村口,千叮咛万嘱咐,尽管一万个不放心,最后还是得让我们走。我俩车上绑着行李,推着车走出很远,回头望望,村口依然有人影闪动,那是我们的父母,仍然站在那里目送我们。
为了上学,两家父母省吃俭用,东拼西凑,给我们都买上了自行车。我们老家那儿,属于丘陵地带,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即使大路,也都是土路。上坡下塂,很不好走,平时不下雨、不下雪,还可以拣着平坦的地方骑,一下雨,泥泞不堪,骑不动不说,还有可能摔倒或甩一身泥浆。没办法,也只能穿上水鞋,推着走。昨晚一场大雪,大路上,被雪覆盖的路面,车辙印很深,车辙两边隆起的泥巴又被冻住了,硬硬的,一不小心,车轮一滑,就会摔上一跤。而小路上,行人少,雪又深,只能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推车而行。雪太厚,走一会儿,鞋子里就灌满了雪,没办法,只能停下、倒出。推累了,捏个雪球玩一会儿再走。我俩就这样推推骑骑,跌跌撞撞,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终于到了离学校还有几里路的柳行村附近了,一拐弯,我又摔了一跤。这一下摔得可不轻,自己摔疼了还不说,自行车的脚蹬子也摔坏了,瘪了进去。我俩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把它撬出来的工具。一步也不能骑,只能推着走了。初春时节,白天依然很短。天渐渐黑了下来,路上基本没有行人,恐惧感油然而生。我们俩没了刚开始即使摔倒也能笑得前仰后合的劲头了。一边默默地推着车子,一边东瞅瞅,西看看,两人开始并排着走了。又走了一会儿,美香小声跟我说:“咱俩唱歌吧?”我说:“好,你起个头。”我们俩就这样唱着歌,壮着胆,一首接一首,把会唱的差不多都搬出来了,连“下定决心,不怕牺牲”都唱了。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学校大门口的灯光,恐惧一扫而光。我们就像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加快速度,一起向着那片光明奔去……
“lucky ! lucky 别闹!”一个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原来是一个老顽童爷爷带着他名字叫“lucky(幸运)”的狗,在公园里堆了个雪人。一群来拍雪景的美眉,把它当成了拍照的道具。一把红色油纸伞,大家轮流使用,一时间,雪人跟前已然排起了长长的拍照队伍。一对老夫妻,避开喧闹的人群,冒着下得正急的雪,来到公园湖边的亭子前拍照。雪还在肆意下着,游人兴致丝毫未减,其中还有四五岁的孩子。人们尽情地在期盼已久的初雪中拍照嬉戏……
我独自徜徉在公园的林间小路上,端详着雪下枝头微微泛起的嫩黄、暗红,那分明是春意正在萌动。我坚信:待到春雪化为甘露,一个生机勃勃、绚丽多彩的春天即将来临。
雪,依然飘,洋洋洒洒在这2017年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