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父亲已经年过花甲,仍要背着四哥去医院看病。父亲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四哥患有很严重的哮喘病。落地为兄弟,必定骨肉亲。我小四哥三岁,对父母及四哥只有心痛,并无能为力。四哥很聪明,但小时身体不好,耽误了读书,又错过高考的机会,因而始终没有走出大山,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清明节要到了,四哥打来电话,说要把父母的坟墓修缮一下。我听了很是高兴,并表示积极支持。父母拉扯我们兄弟五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四哥。为了给四哥治病,父母已经尽力而为了,除了打针吃药之外,各种偏方,土法,甚至巫术无所不用,但四哥的哮喘病依然顽固不化。
我清楚地记得,四哥犯病严重的时候,双腿跪在炕上,张嘴大喘,憋得满头大汗,青筋暴露,就是喘不上气来。家人无能为力,医生也无计可施。迫不得已就用肾上腺素肌肉注射,暂时予以缓解。谁知这种药物具有很强的依赖性,用上之后就再也撤不下来了。这样一直维持了五六年。后来三哥在外地寄回来一种复方蛤青注射液,每天注射两次,一个月为一疗程,需要注射四个疗程。因为当时农村缺医少药,全村只有一个赤脚医生,自然忙不过来,注射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家里买了注射器,我开始自学注射。以前并没有亲手操练过,因而在给四哥注射时就很难扎准,常常是非浅即深,非正即歪,针头扎弯了,直过来再扎。四哥也真是够坚强,从来都说不痛,并鼓励我说,"没事,扎吧"。现在想起来,当时真是既胆大,又可笑。这样注射了三个多月,药快用完了,因为扎得时间大久,肌肉已经板结,常常要扎两三下才能入针。最后一次注射令我终生难忘,并至今后怕。一天早上,和往常一样给四哥注射。抽好了药液,消了消毒,用力一扎,针头弯了。因为已经没有了备用针头,只好直过来再用,又用力一扎。还好,针扎进了肌肉,可是推药时,针头突然断了下来。我急忙用手指去掐针头,可是怎么也掐不住,眼盯着针头慢慢地没(m`o)在了肉中。我急坏了,跑着去找赤脚医生,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到后山采石场截住个拖拉机,把四哥送到乡卫生院。张大夫左忙右忙,既便是在x光下也没有成功切出这根针来,这根针头便在四哥的臀部携带至今。说来也怪,四哥的哮喘病从此没有再发作过。即便是伤风感冒,有些咳喘,但并无大碍。当时有人安慰我,说这是异物埋藏,埋在了穴位上,病就治好了。后来仔细想想,实际还是三哥邮寄的药物起了大作用。